雄伟而又壮观的大明宫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壮丽而又巍峨的紫宸殿耸立于皇宫的中心。
李治一口气从长孙府跑到紫宸殿门口,翻身下马感觉中衣都贴在了后背上。
不管心里有多着急,都必须在殿门口等着,小黄门子一溜烟地跑进去通报。
他也没有等太久,很快小黄门子就跑了回来,呼哧带喘地弯下腰,朝内一伸手,李治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阿爷是不是真的喝了那种夺命的毒药,李治也拿不准,都说做最坏的打算,可事到临头的时候,谁都愿意做最好的设想,因为最坏的结果承受不起。
李治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阿爷喝了那个药,于是他就坚定自己的想法,阿爷是天底下最威猛的男人,身体不会那么差,绝对不会!
无论心理建设做得多好,都难以掩盖发自心底的惊恐,他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完美地暴露了他的慌张。
提着一颗心地走进皇帝的寝宫,第一眼就望向内室的方向,以为阿爷一定在病床上躺着。
没想到阿爷就在正厅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坐在书案的后面,手提一支紫管羊毫,微低头正在奋笔疾书,也不知道是在写什么。
“见过阿爷。”李治来到书案前,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揖。
“免礼。”李世民写完一字,提起笔来,抬头看着李治问道:“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你皇姐今天的状况如何?”
李治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观察着阿爷的脸色,阿爷看起来面色红润,似乎比往常要好很多的样子。
这是真的健康还是喝了那种药之后的回光返照呢?
李治左右转头,看看这屋子里有二十来个站墙角的装饰物,他开口说道:“皇姐还是老样子,阿爷,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说。”
李世民一个眼神,那些装饰物性质的小黄门子和宫女排着队地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和站在李世民身边的陈文了。
李治心里千头万绪的,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他就略显为难地憋了憋嘴,李世民看他还是不肯说话,便冲陈文丢了个眼色,陈文轻轻地一揖,然后悄悄地转身走了。
“阿爷”李治一咬牙,拼了,二哥说过阿爷是这世上唯一可以用命去相信的人,在阿爷面前不必说谎。
李治就原原本本地把长孙无忌对他说的话,向李世民复述了一遍,没有一点的隐瞒,也没有一点的虚假。
李世民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就那么淡然又平静地听着李治一点一点地陈述,仿佛李治讲的都是前朝的野史一般,无论他说得精彩还是枯燥都跟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直到李治都说完了,他也没有插一句嘴,直到李治急吼吼地追问:“阿爷,你告诉我,你到底喝没喝那碗药?”,他才跟回魂了似的笑了一下。
李世民居然听着听着就听溜号了,是李治真实的表演显得太过于乏味?还是李世民对这个版本故事没有兴趣?
显然答案都是否定的,他只是很惊讶,或者说是震惊更为合适,早在自己东征之前,李泰就曾跟自己推心置腹地谈论过关于长孙无忌的问题。
最终父子俩的意见达成一致,一致觉得长孙无忌功高盖世,权倾朝野的外戚不可轻动,最终定下了“欲要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的计策。
这几年来不停地往长孙无忌的手里放权,他已然是朝堂之上的第一人了,除了皇帝眼里再放不下别人。
李泰这次出征之前,也曾和父亲彻夜长谈,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让长孙无忌陷入到今天这个局面之中,李泰都未必会去灵州。
虽然李泰很想去灵州,但皇帝一直不同意,后来终于同意他去了,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给太子谋些战功,一部分原因是心疼儿子,想满足他的愿望,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制造出东宫势微的假象。
太子不在京中,皇帝又病危了,这不是正是大家该考虑如何重新洗牌,如何选择站队的好时机吗?
这也是太子为何迟迟没有回到京中的原因之一,一天收不到皇帝催归的手诏,李泰就一天不着急赶路,因为时机还未到。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进行的很顺利,可以说大体上基本全都和预想的一模一样。
当时父子俩也曾设想过多种长孙无忌的反应,诸如长孙无忌一旦发觉皇帝命不久矣,或许会朝夕伴驾,并劝皇帝早下遗诏;或许会派人快马加鞭地接回皇太子;或许会围锁宫禁,使皇帝与百官无法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