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郭图、辛评三人被袁熙处斩后,头颅示众数日,才允许他们的家人收尸。
辛评弟弟的辛毗,第一时间将兄长的尸体迎了回来。
辛府上下带白,一片缟素。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将挂着的白布打湿,有些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就像是一具具悬挂着的尸体。
府内不时还有阵阵悲戚的哭声传出,更增添了几分悲意。
辛评的灵柩摆放在辛府大堂内。
头七未过,辛评的亲眷们披麻戴孝跪在灵前,哭声震天。
此时,辛毗正在后堂接待两位客人。
一人是逢纪之子逢维,一人是郭图之子郭楷。
父亲身死,两人身上也都戴着孝,神色憔悴,显然这几天来都没有怎么休息好。
“辛从事,不知您要说的是什么事?是我父亲去世前还有什么交代吗?”逢维看向辛毗,多日痛哭让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身为家中长子,他现在本应该是在家中为父亲守灵。
却被辛毗以大事相商,而且与他父亲有关,他不敢怠慢,于是匆匆赶来。
一旁的郭楷,和他的情况也一般无二。
辛毗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两位贤侄,你们可想知道逢从事和郭祭酒真正的死因?”
听闻此言,逢维、郭楷都是一愣。
逢维不太理解地问道:“辛从事这是何意,我父亲不是因为协助三公子袁尚挟持大将军,才被二公子治罪诛杀吗?”
袁尚联合辛评、郭图、逢纪三人犯上作乱,对大将军袁绍图谋不轨,被二公子袁熙诛杀。
这个消息这几天早已在袁熙的引导下,传遍整个邺城了。
“不过是借口罢了。”辛毗冷笑一声,无比愤慨的说道:“袁熙说你父亲联合三公子袁尚作乱也就罢了,但我兄长以及郭从事支持的嗣位继承人乃大公子袁谭,怎会与袁尚联合?”
袁熙或许能骗过其他人,但骗不了辛毗。
他了解自家兄长,根本不可能支持袁尚,更别提犯上作乱挟持袁绍了。
除此以外,这段时日以来他发现整个袁府都在戒严。
袁绍没有露面,沮授、审配、田丰三人,也都呆在袁府内不出,甚至连家眷都被接了进去。
个中蹊跷,他怎会看不出来?
因而哪怕审配等人都为袁熙掩盖,他也照样不信!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楷面露震惊,忍不住悲戚地道:“我父亲既没有犯上,为何会被诛杀?为何会平白蒙受了这等冤屈!”
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逢维也红着眼睛道:“辛从事,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请务必要告诉我们父亲真正的死因。”
父亲身死本就令人悲伤。
死了还要被安上一个作乱的污名,他们身为人子如何能接受!
辛毗没有拐弯抹角,沉声说道:“依我这些天的观察和推测,真正作乱挟持大将军之人,当是二公子袁熙!他杀我兄长,杀你们父亲,杀三公子,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嗣位!”
“如今大将军不曾露面,对外宣称卧病在床。我估计恐怕是被袁熙软禁了起来,沮监军等人家眷被接入大将军府,显然也受制于袁熙。”
辛毗早已经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出了真相。
袁尚不过是顶罪的,袁熙才是作乱的真凶。
辛评以及逢纪、郭图等人只是这场事变的无辜牺牲者,身上的污名都是假的!
他们之所以伏诛,就是因为挡住了袁熙的道路!
“奸贼!”逢维闻言大怒,脸色铁青道:“我这就去通知城防军,让城防军领兵杀入大将军府,诛杀此僚解救大将军!”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只想为父报仇!
说着竟然就要起身离去。
“贤侄且慢。”辛毗赶紧拦住逢维,“城防军也不能完全信任,袁熙能深夜领兵入城,说明城防军里一定有他的人。”
“我们贸然向城防军求助,到头来复仇不成,反而会害了我们自身。”
“况且以上猜测只是我的推断,没有任何证据,如何能让城防军信服?”
郭楷悲愤无比地说道:“我父亲是决计不会犯上作乱的!我明知真相而不去为父伸冤报仇,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辛从事不要阻拦我,哪怕最后被袁熙奸贼所杀,我也要去尝试,以安父亲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