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和他亲近。」再塞进博雅掌中,旋身踅离。「为什麽你连抱他都不肯?他是你的孩子呀!」博雅不明白亦无法谅解,晴明甚至连多看孩子一眼都不愿意。顿步,回首。「他不是我的孩子。」目送凛漠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另一端,博雅的表情更加颓丧。「哇……」宝宝哭得更大声了。「哎,把他交给我吧。」从式神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掬在臂膀,盘腿而坐,一滴一滴地哺以琉璃瓶内的露水。佛气胎藏的日出不能像平凡婴儿一般饮用凡食,只能以最澄净的晨露喂养。晴明在长廊转角处遥望他们,眸里流转的,不是冷酷无情,而是一种叫做「无奈」的东西。——时序很快地由长月经过神无月,来到霜月。天寒了,十月樱的枝枒悄悄冒出鲜嫩的花苞,寒桩在荒郊似的庭园绽放艳丽,空气弥漫柊花的芬芳,然而却看不见柊花在何处吐香。墙边那株彼岸花依旧挺立,没有繁延,亦无凋谢的迹象。只是独枝孤伫著,在那儿向看不见的什麽招手。博雅坐在月光洒映的廊上,眼角馀光总是会不经意的瞟见它。他想起来,泰山府君二次现身,好像都是从那个地方出来。「晴明,那株彼岸花和泰山府君有关联吗?」忍不住问坐在对面的晴明。「有时你迟顿得像头大笨牛(恨不得用狼牙棒敲破你的头),可有时却又不得不佩服你敏锐的直觉。」晴明说,一如往常背靠栏柱悠然饮酒。「真的和泰山府君有关?」「嗯。」晴明放下酒杯,目光移向它。「上次你看见站在它旁边长得像我的『人』,是泰山府君的使者。」月光下,刺目的红,犹若一蔟凛冽的寒火,冷冷焚烧著庭园一角。「为何泰山府君的使者会长得像你?」「是你看他长得像我,而不是他长得像我。」「这麽说,他的形象是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博雅搔搔头。「可是我为什麽会觉得泰山府君或他的使者会长得像你呢?」「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自己就能理解。」「就像我不能理解你为何不喜欢日出吗?」骤转的话锋令晴明举到唇边的酒杯顿了下。「谁说我不喜欢他?」霍地一口仰尽,入喉的该是甘甜美酒,可此时却觉苦涩。「不用谁说,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你过於疏远他。」博雅真诚的续道:「晴明,如果你有苦衷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解决,就像我们解决各种难题一样。」叹息如微风,幽远深邃的凝睇他。「其实你真正想知道的不是我有什麽苦衷,而是你一直渴求的答案。」那个关於他们是否不够相爱、或者根本不爱他的问题的答案。博雅也仰尽一杯苦酒,直视他。「你愿意回答我了吗?」晴明微别开脸,避开率直得近乎灼热的视线。「博雅,我说过,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会让我为难。」「为什麽?」「因为,」很轻很轻的回答。「你会让我无法逃避。」「你要逃避什麽?」双手捧住晴明的脸庞,难得强硬的将他的脸转回来面对自己。「看著我,晴明,告诉我你想逃避什麽?我吗?你想逃避的是我吗?」自从日出出生後,二人的关系恢复往昔,浓厚的友谊与夹杂其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不再有如此亲密的接近。晴明的态度又是一惯的澹泊超然。那一切像在梦中,一场秋夜偶发的虚幻美梦。可对博雅而言,这个美梦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他无法忘怀甜美的耳鬓厮磨,无法抺灭发生过的事实,他已无法回到过往,无法只拥有友情就心满意足。人,会因为爱变得贪心。而愈单纯的人,一旦爱了,就愈执迷不悔。四目交凝,气息缱绻。向来沈稳的大阴阳师的心,暗暗的乱了。「博雅,我……」「博雅!」童嫩之声扬起,冥冥暗夜彷佛因这清脆稚音豁然明亮起来。「日出公子!」蜜虫的声音跟在後头。蓦地,小小软软的身子扑进博雅怀里,将脸埋进衣服里撒娇磨蹭,高兴的迭声叫唤。「博雅,博雅。」博雅露出慈爱的笑容,抱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揉揉如阳光明灿的亮褐发丝。「你不是已经睡了?怎麽起来了呢?」每次一来,第一件事即是先看看日出,今天来得晚,日出已经入睡,不忍吵醒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後与晴明对坐屋廊喝酒。「博雅大人,原本日出公子等你等到睡著了,可方才忽然醒来,便跑来找您了。」蜜虫说。「对不起,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你了吗?」博雅不舍。摇摇头,用圆圆亮亮的清澈瞳眸仰望博雅。「不是,是我感觉到你在这里。」毋庸多言,日出是个极特殊的孩子。孩子的成长是迅速的,小日出的成长更是惊人。一周对他等同一年,眨眼间,已长如六、七岁的孩童。「你看到博雅了,快去睡。」晴明淡淡命令。「不要,我还要和博雅在一起。」倔强的抱住博雅。晴明面容微凛。日出抓住博雅的衣服紧偎著,感觉得出来他对晴明有一丝疏远的畏惧。「明天我会早点来看你的。」博雅拍拍他的头。「很晚了,乖,听你『母亲大人』的话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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