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仲谋直起身体,慢慢地走,继而,脚下越来越快。他穿过走廊,走过休息区。路过垃圾箱。头也不低,脚步也不停,径直将手中一管烫伤药膏扔进去。空出来的手摸出手机,厉仲谋一边走,一边点击视频,发送。不出半秒,他的整个律师团队都会看到,这个女人如何放任两个孩子在火光中惊慌地尖叫。厉仲谋面无表情,合上手机。吴桐不知自己脸上有些什么,向佐看着她,一时之间,眸中闪过错愕。她还以为自己笑得不够真实,却见他忽而一笑:“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哭?”吴桐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眼角的濡湿是什么,慌张无措地仰起头,终于成功将泪扼制在了眼眶之中。这个幽静的洗手间门口,向佐的叹气声清晰可辨。他慢慢走近,“一个合格的律师,心理学一定学得好。你倒是口是心非,我差点也被你骗过去。”话音落下时,向佐已经在她面前站定。吴桐偏头,他的手指下一秒扳正她的下巴,“你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该拿去给厉仲谋看的。我不信他不会心软。”他像是在调笑,偏偏目光炯然,叫人暗暗心惊。依旧是懒懒的口吻:“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一副肩膀。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肩膀借你。”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驱散晦涩的情绪。吴桐学他无所谓地笑:“是不是所有律师的嘴都和你的一样甜。哄得女人晕头转向?”向佐仔细看她眼睛,此时,她的眸中已没有半点泪光的痕迹。真是个倔强的女人。顿了顿,放松了一些:“博你一笑,值得。”吴桐踢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个人回到休息区,重新要两杯咖啡,向佐往角落里望了眼,厉仲谋已经不在那里。案件资料向佐做了多次整理,上庭程序,每一个步骤,由他徐徐道来。厉仲谋、张曼迪、监护权……耳边充斥着这些,吴桐头又开始疼,大概是感冒作祟。她合上资料,一想到童童以后如果要跟后妈生活,倍感无力。“富豪有私生子一点也不稀奇,厉仲谋偏偏要这样子诏告天下。他是厉仲谋,没人敢得罪他,你不一样,你没有他的权势,不过这更方面我们打同情牌。偶尔哭诉几回,媒介自然会偏向你这边。”“哭得太多反而显得假,这个社会哪会同情弱者?”这女人语带讥讽。她在某些方面真是执拗地让人头疼,令向佐不得不正色而言,“吴小姐,你聘请了我,就该信任我。”吴桐依旧狐疑,勉强点了头。“哭诉的点很重要,不要做得太过,对你绝对有好处。你别忘了,主审案子的是个女法官,女人普遍神经纤细。”……虽不苟同他这样的手段,可一有闲暇,吴桐满脑子都在思考他的话。坐轮渡回来时她对着镜子练习半天,半滴泪都挤不出。扭头看船外,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却打不湿她的目光。吴桐今天准时回家,童童异常开心,她淋了雨有点低烧,实在没有心思做饭,露丝玛丽开始学打麻将,吴桐放她半天假,自己领着童童上酒楼。隔壁张先生一家三口一道去,凑一桌。有张翰可在,童童心情好,最不喜欢的西芹也乖乖吃上几口。她却食不下咽,喉头烧灼般疼,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这个时候吴桐懂得自我安慰,没有男人她依旧过得好,儿子也依旧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所以,有些东西是可以放下的。有些东西,是必须遗忘的。童童玩的尽兴,回到家乖乖进屋写作业。吴桐在咖啡与咳嗽药水之间选择了咖啡,撑着沉重的眼皮继续工作。手机在静谧的空间响起,她去接,起身起的太急,脑子一昏脚下便一趔趄。还好稳住了,没真的摔倒。电话那头是向佐,他主动联系她,一问之下,这大律师竟然还有闲工夫泡吧。她时刻担心着官司,他却还有心思玩乐?!“你这么不上心,到时候输了官司是砸你自己的招牌。”她没留余地,说完就挂了电话。突然之间一口气哽住喉咙,吴桐止不住一阵咳嗽。摸一下额头,更烫了。这几年,于她,时机不对。当年遇见那个人,时机不对,他忘得一干二净,她却沉沦至谷底;重逢的时机也不对,闹的彼此撕破脸,不得不法庭上见;现在,连生个病,时机都不对……越想越烦。吴桐不知童童把医药箱收到哪里,只能翻箱倒柜地找,结果不止找到医药箱,还找到她的那个秘密盒子。她都快要遗忘它了,偏偏这时候又翻了出来,吴桐脑中有短暂的空白,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再打开它。它在她手中,带给她的冰凉感与某人非常相似,吴桐一咬牙,把盒子扔进纸篓。吃了药,再去童童的房间看了看。孩子正对着数学题犯难,吴桐倒了杯牛奶给他,然后斜倚在旁边,接过原子笔帮忙做题。她目光涣散,孩子都发现了。儿子温良的小手摸了摸吴桐脸颊,滚烫的,“妈咪你生病了!”喉咙一阵发干,吴桐控制不住地搂紧他。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神经也会变得脆弱,她眼眶终于泛湿,却得压抑着以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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