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乖。”吴桐吻了吻儿子面颊,拖着打石膏的一条腿,艰难地下了床。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了。吴桐一人,紧抓着扶手,一级一级下台阶,到厨房倒了杯水,靠着料理台,慢腾腾地喝。一杯又一杯。不知何时,不远处的座钟敲响了零点的钟声。吴桐无声叹气,还剩两个月零十七天……“这么晚了,还没睡?”沉静如大提琴的声音悄然奏响。吴桐动作一滞,继续。装作没听见。可某人不仅不走,甚至踱到一旁吧台,拉开高脚椅坐下。他不走?她走。可惜腿脚不便,自觉姿势滑稽,他也没偏头看,倒了杯威士忌,仰头灌下。吴桐走过他身侧。被男人抓住了纤细的手腕。厉仲谋扭头,一瞬不瞬看着她。这个男人最近绯闻缠身,吴桐每每翻到娱乐版,就可见厉仲谋与名媛,与主播……肮脏的男人——吴桐还以为自己这么想,心情就会好。可为什么……奋力抽回手。脏!……彼此沉默地僵持,厉仲谋捏的她骨骼闷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许久,蹙着的眉慢慢平顺下去,“我有话跟你说。”平时他回厉宅,只有在用餐时间才见得到她,她这哪是来教他如何和孩子相处的?只不过是要拖延时间。厉仲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个叫顾思琪的,正代表tc争取和厉氏的合作。”“……”“如果我没记错,顾司琪到厉宅找过你。”吴桐闻言愕住半晌。待她反应过来时,转瞬间由让自己陷进了一片苦涩。他又要怀疑她什么?他对她的防备,还真是有增无减!拼命地喝水,也冲不淡的苦涩。手边就是威士忌酒瓶,吴桐自由的那只手不受控地端起酒瓶,往水杯里倒了点。见她仰头灌酒,厉仲谋一怔,不知不觉间就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如果,这女人肯求他……酒精烧过喉管,火辣辣的驱除了一切。吴桐忍着喉间的烧灼感,仔细咀嚼他的话。说什么?说她对厉氏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从没想过要干涉?他听了,莫不是又要讥笑?“她是我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不过,就算我求你别为难她,你也不会听的,不是么?”不用细听,也可分得辨出这女人生硬的语气中,藏着嘲讽。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这么糟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厉仲谋思考不及,有些想叹气,却只是又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饮尽。吴桐转一转吃痛的手腕,站得久了腿有些麻,她越发艰难地前行,但是并不见迟疑。她要离开这里。厉仲谋没有阻拦。……吴桐好不容易走到楼梯下,周围空无一人,她终于可以停下来,擦擦额上的汗。不顾脚伤的后果是,她跨上第一级台阶后就跌倒了。独自带着童童生活了六年,吴桐还以为再没有什么坎是她跨不过的,却原来,一级台阶都能难倒她。疼,疼死了!可她这时候,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吴桐期期艾艾地笑起来,身心苦涩。为什么总是苦涩?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如果什么困难都真的能一笑而过,就好了……身后有脚步声,并且声音正在靠近她。吴桐知道那是谁,不笑了。厉仲谋此时已经来到她身后。只有吧台那亮着灯,厉仲谋逆光而站,光明与黑暗统统聚在这一个男人身上。他的面目隐在黑暗中,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他递出一只手给她。吴桐视而不见,扶着栏杆,想方设法站起来。结果只是更重地跌回去。片刻后,厉仲谋朝她俯下了身。他背后的光线因为俯身的动作滑到吴桐脸上,令她看清他的表情。厉仲谋横抱起了她——他之前这样抱过她三次,不,加上七年前的,是四次。可每一次他的柔情之后,都有一个劫数在等着她。不,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她永世的劫……吴桐走神之际,厉仲谋顺势将她一双手臂拨拢到他颈项后。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她在痛苦地做着内心挣扎。一瞬间,就乱了。……抱着她上台阶,低头见她在发呆,厉仲谋顿一顿,方轻声说:“是你说的,我该设身处地为童童的母亲想想,该给一个母亲应有的尊重。”这是在对她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没错,是这样的。吴桐相信了,虽然犹豫,但没有再吭声。厉仲谋也相信了,紧了紧手臂,上楼去。回到客房,童童已撑不住困意,陷入浅眠,厉仲谋放下她,却并没有离开。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强,吴桐想尽办法忽视。她挪过去为童童掖好被角。孩子侧睡压着脸,还哼哼唧唧的,一丝口水就这么啖出了嘴角。吴桐抽纸巾帮孩子擦嘴,动作轻,可还是吵醒了他。孩子的眼皮眯开缝隙,看了眼吴桐,童童习惯性地搂住她,在她手臂上蹭了蹭。厉仲谋站在他们身后看了片刻。不由自主沉沦的感觉糟透了。厉仲谋转过身,在房间内找些别的东西来看。目光所过之处,书桌上的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厉仲谋驻足片刻,翻看文件——正是tc几日前送到他手里的企划案。这么精彩的企划,竟是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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