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的律动也变成了宏大的赞美诗和咏叹调。
【吾子吾民,赋此常形。】
幻胧感受到脖颈传来的压迫感,这具庞大建木身躯的咽喉正被什么紧紧握住!
再看身前,一件件齿轮和机杼自主嵌合,如同洪流一般自四面八方涌来,自虚妄里拼凑出无比伟大的人形,带着无机生命最自然的神圣和冰冷。
其身支离破碎,曾两度被扑灭,却直到现在仍坚守着属于它们的创世之理。
这机巧巨人,牢不可破的铁壁紧紧禁锢幻胧的脖颈,以巨力使得那建木神躯屈辱的跪地。
琼华这那一个世界的子民,为这个世界上他的敌人搭建了最牢固的断头台,让这最后的审判既能遵循它们主君的意志,也要拥有无机生命的浪漫。
【画地为牢,天杀地绝。】
束缚在那当年失落的命途上的锁链,此刻全部断裂,来自往昔,曾经属于神明领域的一丝威光向着此刻执剑之人倾斜。
【救世】的命途。
王凯文领会着这自他滔天绝望里顿悟的神意,由于不明原因取得了微末的只属于他的命途力量。
这是属于神明的自己在向着如今的他对话。
〈确认敌人为毁灭令使,判定通过〉
〈纳努克不在场,优先度不足,无法唤醒星神显化,暂时调取命途能供给我方单位〉
〈宣告,此即救世之役!〉
〈切记,“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人类一定会战胜毁灭。”〉
〈除恶务尽。〉
最后的一刻,王凯文心如明镜止水,万般心愿随着天火圣裁最大威力解放,挥下了。
他手中纯白的已然看不清形体的剑刃向着那跪在地上的高贵的囚徒一击斩落。
风霜过境,唯有一瞬苍色。
这一击来得太轻,波澜不惊,如清风拂面,鳞渊境里甚至没有卷起一粒尘埃,没有带来任何误伤或者别的次生灾害,对罗浮上的一切秋毫无犯。
毕竟,这一切都发生在王凯文心相里那世界尽头之处的风景中,根本和罗浮所在的世界完全不是一个空间层面。
可这一击又来得太重,声势浩大,那所谓固有结界里满是齿轮的天幕和血色的大地都在这苍白的一剑下一分为二,由这一击走向分崩离析。
一剑扫过,晨昏不复,只余下连存在都可以抹去都绝对虚空,吞没了其威力所至的一切事物。
机巧造物崇敬而狂热的看着他们的主君施展属于神明的威能,躬身行礼,向他告别,期待着下一次他们帝皇的召见。
再看那幻胧,所谓的不死神骸在这斩灭世界的一剑之下每一颗分子都染上绝灭的灰白。
她的头颅被干净利落的斩下了,可等不到落下的那一刻,伴随着失去头颅和生命的身体一同被世界破灭时的虚空毫不留情的吞没。
这是存在意义上的抹杀,彻彻底底的在之后的所有时间里剥离了幻胧这一毁灭令使的意义,此前有着她的故事,此后,只余妄言。
甚至连【记忆】亲至都无法使得她复活。
如今,这世界上关于幻胧的一切都被掩埋在了那一剑斩落的时间,因果已定,再无回返。
她被钉死在那个世界尽头的刑场。
“林中落雨,”
“秋前盛夏,”
“血泥之间,”
“花开花落。”
王凯文熄灭手中的天火圣裁,平静的看着身边的风景变幻回鳞渊境,可幻胧那庞大的丰饶神躯已经不复存在了,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他不知道胸膛里的怨恨少了多少,但以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经历铸造的一剑没有让他失望。
幻胧彻彻底底的死了,神形俱灭。
属于罗浮的这份有关【毁灭】的因果也是时候彻底了结,他现在可以离开了。
但在此之前,他或许可以趁着这个功夫去建木那里,取回一些罗浮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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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文不知道的是,他那调用了【救世】力量的一剑到底还造成了什么影响。
在不知相隔多少个星域的地方,【毁灭】的星神相当优雅的侧身躲过几支天蓝色的光矢。
纳努克不知道【巡猎】发了什么疯,不去追猎【丰饶】反倒找到祂这里来了。
岚理论上应该不会现在真的和祂全面作战,这次过来攻击祂大概也就是因为仙舟和反物质军团有了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