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浩儿,谢云哲再次跪在了刘氏面前:
“娘,您打我一顿吧!”
母亲病重,他该照顾好弟弟的,可却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刘氏满脸凄苦,但还是扶起地上的谢云哲,温声安慰:
“这事不怪你,是娘不好,娘不该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把所有责任都压在你身上……”
她摸着谢云哲的头,满眼自责。
“你一个人把我们从京城带到这里,又跟族人们周旋了这么久,肯定很累吧?”
谢云哲忽然就掉下眼泪来。
虽说他是家中长子,父亲没了全家就只能依靠他,可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突然间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到了泥沼之中,受尽了冷落和白眼,他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
刘氏也跟着落泪,伸出手擦了擦儿子的眼泪,她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往后的日子,母亲和你一起扛!”
说着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宋恬,伸手把她也拉了过来。
“若不是宋恬下午跟娘说的那番话,我也还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她虽然不是自愿嫁给你的,但娘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如今咱们家生计艰难,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云哲,娘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谢云哲冷冷瞥了一眼宋恬,那眼神不禁让她打了个哆嗦。
“知道了,娘。”
谢云哲面无表情的应了。
宋恬刚想表一下态,说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解决一家人的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还没开口,肚子就不争气的响起了一阵肠鸣声。
原主自嫁过来就开始要死要活,今个儿宋恬为了救人又折腾了一大下午,她都不知道这具身体多久没吃过饭了。
原本该是慷慨激昂的陈词,如今就变成宋恬摸着空瘪的肚子好不尴尬。
刘氏很快回了神,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瞧我这记性,刚才明明是想叫你们吃饭来着,说了这么会儿的话就忘了。”
宋恬早就饿得前胸贴了后背,闻言立马欢快的跟了上去:
“夫人您歇着,我来帮忙盛饭。”
这个时代的女子十分不容易。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即便丈夫死了,也只能听儿子的。
要是没有儿子那就更惨了,族人会收走她的家产,无论是婆家还是娘家都可以决定她的命运,改嫁还是留在家里做牛做马,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所以即便原主千不甘万不愿,宋家人把她嫁给了谢云哲,她就只能跟着谢家人,就算是死了,那也只能是谢家鬼。
若是一个人偷偷跑了,被抓回来可是要千人唾万人骂的,说不得还要沉塘。
宋恬一想起刚穿过来被谢云哲捏着脖子往死里掐,就害怕得后背发凉。
不过谢云哲看上去阴狠,对他娘还是挺孝顺的。
直觉告诉宋恬,若想以后在谢家过的好,最好先讨好这个婆婆。
至于谢云哲,她看见他就有点发怵,还是敬而远之吧。
脸上带笑手脚麻利的盛好了饭,宋恬乖乖巧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夫人,前几天都是我死脑筋想不开,事到如今我也明白了,宋家对我不仁,但我不能把气都撒在夫君身上。
往后的日子,咱们就是一体的,只有夫君过的好,我才有好日子。
所以我定会好好侍奉夫君,孝敬婆母,爱护小叔。
只有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才能不让害我的那些人如意!”
这话让她一个现代人说起来实在有些咬嘴,但她宋恬自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要能让日后好过些,她什么都能说出口。
刘氏脸上有些惊喜之色,夹了几根面前仅有的一盘咸菜到宋恬碗里,柔声道:
“能想明白最好。
我们家虽然落魄了,但也曾是读书明理的人,只要你安安分分过日子,是不会苛待你的。”
谢云哲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嫌弃。
虽然这个女人今天救了浩儿,但她毕竟是他的耻辱,害他丢了生计不说,还弄了不少麻烦。
宋恬对他的嫌弃充耳不闻,只甜甜的冲刘氏笑:
“夫人一看就是有教养的,我虽然是阴差阳错嫁进来的,但遇到您这样的婆母可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