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夏赞同道:“谨慎些没坏处。”“居士,”玉秋问:“您还好吗?”“好,”钟意怔怔道:“只是醉了一场,回去睡一觉,等太阳升起来就好了。”时至半夜,大殿中诸番使臣已然退下,太上皇与皇太后上了年纪,早就离去,剩下的便是朝堂臣工与各家夫人。殿上歌舞未停,笙箫不绝,皇帝兴致高昂,正同几位重臣行酒令,皇后与几个高位宫嫔作陪,笑吟吟的说着话,益阳长公主也在。钟意有些头晕,酒意上涌,颇觉醺然,叫玉秋用干净帕子蘸些冷水,自己拿了擦脸。李政不知何时进了内殿,便在她近处落座,目光幽深,静静落在她面上,却不言语。钟意视而不见。玉夏去要了些醒酒汤,双手呈给钟意,她执起汤匙,往嘴里送了一口,便见有内侍匆匆入殿,颤声向皇帝道:“陛下,出事了!”钟意心头一跳,生了几分不祥预感。皇帝正催着输掉上一轮的齐国公罚酒,神情含笑,闻言也不变色,道:“朕在这儿,你慌什么?有事慢慢讲便是。”那内侍咽口唾沫,低声道:“沈侍郎对宫婢无礼,被人撞破,内侍省已经将人扣下了。”这话落地,殿中臣工与夫人们皆变了神态,安国公与李氏更是惊得起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宫中女婢皆是天子所有,太子与诸皇子尚且不得随意沾染,更遑论是臣下?钟意也有些忧心,目光一转,下意识去看皇帝神情。皇帝面上笑意未变,温和道:“被谁撞破的?”内侍诧异于皇帝的平静,回道:“定襄县主。”韦贵妃便坐在皇后身侧,听那内侍说完,掩在宽袖下的手猛然动了一下,心中着实不安。皇帝神情不辨喜怒,轻轻颔首,道:“带他们过来吧。”不多时,便有人引着那三人来,定襄县主簪珥光彩,袿裳鲜明,殿内宫灯映衬之下,光彩照人,沈复微有醉意,面色倒还平静,最后边是个美貌宫婢,衣裙有些破乱,香肩半裸,面有泪痕,颇有楚楚动人之态。皇帝面色沉着,不露端倪,皇后亦是如此,韦贵妃见女儿当先,微露忧色,燕德妃心中则有些不宁,不露痕迹的扫帝后二人一眼,默不作声的垂下头。“朕听说,是你撞破此事?”皇帝如此道。“是,”定襄县主屈膝施礼,发髻上那支凤尾步摇轻晃,有些得意:“我方才觉得内殿有些闷,便往殿外去透气,听闻有人呼救,便带人过去,岂知,却见到……”她微妙的停住,没有再说下去,然而,这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了。沈复面色坦荡,扫她一眼,想要辩解,皇帝却摆摆手,示意他无须开口。他问那宫人:“你任职于何处?”那宫人颤声道:“奴婢在尚仪局当差。”皇帝点头,又道:“规矩有言,宫人往来,需得两人成行,你怎么独自一人,又撞上了沈侍郎?”那宫人顿了顿,方才道:“奴婢被吩咐去膳房去醒酒汤,今日殿中事多,未曾寻到人同行,又见掌事催的急,是故……”皇帝道:“醒酒汤在那儿?”宫人道:“奴婢还没有取到。”皇帝问道:“也就是说,你刚出殿,便撞上沈侍郎了?是你容色上佳,令他一见倾心,还是他醉的不省人事,见人便扑了上去?”那宫人面色微僵,说不出话来。钟意原还提心吊胆,为沈复担心,听皇帝一连几问,便知他是偏向沈复的,不觉松一口气。沈复察觉她视线,顺势望去,更将她眼底忧心看个正着,唇角几不可见的一弯,动作极轻的点一下头。钟意回以一笑。皇帝问话,满殿人都凝神细听,唯有李政一人,将目光投到钟意身上,也将她的担忧与释然,以及那二人的会心一笑看个正着。他心口有些闷痛,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明悟,低下头,为自己斟了杯酒,仰首饮下。定襄县主眼见局势微妙,变色道:“陛下,宫中仆婢皆为陛下所有,太子尚且不可沾染,更遑论人臣?如此冒失,正该问沈复之罪才是。”皇帝瞥她一眼,道:“你是在教朕做事吗?”定襄县主玉面微白,额头生汗,想要辩解,冷不防一只酒盏砸到额上,头脑中嗡嗡作响,她伸手抚了一下,手上竟沾了血。“混账东西,”韦贵妃站起身,恨声道:“还不向陛下请罪!”定襄县主反应过来,顺势跪了下去。皇帝不看韦贵妃,只看向定襄县主:“朕听说,昔日清思殿宫宴,你曾同沈侍郎生过口角,很是失了情面,是不是?”殿中人目露会意,唇畔或多或少的露出点讥诮来。定襄县主心中一慌,顾不得额头伤口,赶忙辩解:“我并不是……”“好了,”皇帝淡淡道:“到此为止。”他下了玉阶,亲自将沈复扶起,宽慰道:“幼亭,国之栋梁也,朕向来倚重,假以时日,亦可为新君肱骨,如此良才,朕何惜一女?便将她赐予你,宴后带回府中便是。”皇帝如此行事,显然是全了双方情面,不愿大动干戈,再有人说什么,便是不识相了。沈复出言谢恩,定襄县主也一样,那宫人则被领了下去,想是略加梳洗,便叫沈复领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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