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吃米。”裴振亨语气平平的吐出四个字。“对对,就叫小鸡吃米!”窦兴国兴奋的一拍桌子道,“我隐约听到他谈过自己的家庭,好像他家里还可以,有钱有资源,说是他开广告公司不愁业务。”“你待那小子那么好,他本性不坏,而且看上去似乎很懂得知恩图报。你要是去找他,他应该会拉你一把的。”窦兴国犹记得当初杨小武要出狱前曾通过裴振亨来找过他,说是想请他帮忙给他算一算他为自己的广告公司取的名字好不好,是否能带来财源广进。有同监舍的狱友就代他问了公司名字叫什么。他眉飞色舞道:“小鸡吃米。”“小鸡吃米?!”监舍里的人听罢顿时一阵哄堂大笑。窦兴国回想那一幕,也不禁好笑:“你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当时有个二流子不怀好意的猛盯着杨小武的裤~裆瞧,还色眯眯的说,鸡爱吃虫子,不爱吃米。为了这句话,杨小武差点跟那个人干一架。”裴振亨轻轻翘起了唇角。窦兴国看他笑了,便道:“他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很讲义气。你出去后找他帮扶帮扶,我觉得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你要是混得好了,老哥我说不定也会去找你提携一把的。”裴振亨道:“大哥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粥喝,便有大哥的一口饭吃。”窦兴国一抱拳,道:“多谢兄台!”裴振亨朗笑出声,伸出拳头,定定的望着他。见状,窦兴国心领神会,也伸出了拳头。然后两个人的拳头便在空中轻轻的撞在了一起,互相看着对方再相视一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甚佳,甚佳。”窦兴国收回拳头,摇头晃脑道。他的心情蓦然变得特别好,一边连番招呼裴振亨吃饭吃菜,一边竟轻轻的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歌儿。不过歌词已经被他临场小小的改了点:时间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哎,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肥沃的土地好像是浸透了油,良田万亩好像是如黄金铺就。……唱了几句他卡了壳,“太久了,忘词了,我换一首。”窦兴国笑道。低头想了一会儿,他用筷子敲着盘子开始自己给自己伴奏。这回的歌儿,曲调十分优美,不过歌词凄清。配上窦兴国略微有些哳哑的嗓音,裴振亨听出了浓浓的沧桑与无奈,简直唱碎人的心。这很明显是一首属于老男人的歌。穿越旷野的风啊,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漂向远方的云啊,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乌兰巴托的夜啊,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乌兰巴托的夜啊,那么静那么静,连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流浪异乡的人儿,在哪里?我的肚子开始痛,你可知道?穿越火焰的鸟儿啊,不要走。明知今夜疯掉的,不止一个人。……三分钟后,歌儿再度换了首。它曲调别致,意境悠远,歌词更是天高地阔,还似乎诉说了一些复杂而懵懂的人生哲理:一座高原,一个西藏,十万边疆。五百山水,三千佛唱,四封短信里坐着我大雪围困的凄楚故乡。两扇庙门,六个磨坊,九个远方,谁是那第十一位面色潮红的酥油女王?然后鹰飞,然后草长,并且青天在上,心日郎朗。白牦牛的犄角,究竟为何它又弯又长?我向天堂,住在你心上,有三分幸福,有七分迷茫。……裴振亨一直微翘着嘴角,默默望着对面自娱自乐的老大哥含笑不语。窦兴国的额角鬓稍已生出了些许灰白的发,额头上沟壑纵横,从前微胖的脸颊已经变得清癯,红润的脸色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沉没有光泽的枯树皮。他黯然的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老大哥唱歌了,以至于他差点就忘了,这是一位十分爱唱歌的民间草根歌唱家呢。他仍然记得两人刚结识的时候,窦兴国深藏不露,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相熟之后,他人其实很健谈,是个精明的商人,掌控着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非常难得的是,窦兴国十分看重年轻人,很爱提携晚辈。也就是因为他,才有了自己的创业成功。裴振亨决定还是问一问。斟酌了一下言辞,就问出了口:“大哥,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见到嫂子来看你呢。你俩这是闹矛盾了吗?”窦兴国脸上的奕奕神采陡然湮灭。他垂下眼帘,叹道:“我早就跟她离婚了,她怎么可能会来看我呢?”“离婚了?!”裴振亨十分诧异,“怎么会这样?你们俩明明那么恩爱。”窦兴国与其老婆李月茹乃是青梅竹马,十八岁就结婚,做夫妻做了二十多年。两个人走过了创业阶段的艰难困苦,曾经长期住在一间八平方米的出租屋里,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享受到了公司上市的成功硕果。李月茹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女人,脑子很灵活。窦兴国能有后来的辉煌,李月茹功不可没,是一等一的功臣。但是她也十分强势,窦兴国很多时候都得听她的指挥。只不过在公司上市后,她就退居幕后了,安心在家做起了贵妇人,也是个十分懂得给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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