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秦子明从暗道跑出地下,赵书记甚至追不上他的步伐。秦子明被向凛泽架着,踉踉跄跄,他捂着腰腹的枪口,大片黑红色的鲜血从他指缝溢出,染得淡蓝色衬衫不辨颜色。天光又现,一片亮堂,秦子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向凛泽努力想要架起他,但也被他带倒,跪在地上。“哥”秦子明忽然开口说话,红黑色的血从他嘴里一股一股吐出。想要帮忙的警卫员不敢上前打扰,慌忙跑去催促医生。“阿明你别说话求你别说话”向凛泽通红着双眼。死亡不降临在自己亲人身上时,人永远不会懂这剜心之痛。社会巨轮滚滚,碾过之处都成碎尘,所成就的却是新的未来。死去的不过都是沧海粟,都是蜉蝣,尸体是新未来的地基。向凛泽登高望远见惯生死别离,他眼泪滑落,无声落泪。“哥你别哭”秦子明吐了口血,才喘得上一口气说出话来,声音像拉风箱一样沉重、破败,却轻弱,“哥你的命比我有价值。”“前几个月我回了趟坡禾镇镇上路都是柏油路还建了小学这都是你才能做到的啊我还看到王牟牟他儿子蹲炕上看电视你知道看什么吗?”秦子明忽地咳嗽着笑了,“庐山恋”向凛泽大哭出声,又哭得像十八岁那年的小男孩,他带着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俩个人翻过山沟山壑,跑几十里路去别的村大场上,挤着看庐山恋,争着娶周筠。“真好啊他们现在在家就能看到哥你的命比我有价值”秦子明低笑又重复了一遍,胸腔震动咳出几口血染红了淡蓝色的领口,他转开目光看向天幕的西北方。他最后一句话是向向凛泽,目光漂浮却认真,“哥我还清了”是的,他还清了。五年前,他欠的,他从不推卸,她欠的,他也从不推卸,他和她欠的,他都还清了。向凛泽泪雨滂沱,握着他的手,“还清了阿明张倾情的也还清了你都还清了”秦子明淡淡一笑,侧首看向西北的天幕,他睫毛轻颤,眼帘无声阖上。医生赶来做紧急救治,将秦子明抬上平车,他垂落在平车外的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绿松石,染满鲜血。合上平车下的推轮,平车被抬进加长轿车。秦子明侧首对着西北方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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