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慢悠悠地回过身,只见得灯火幽幽中,他那放荡不羁的眉目间皆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一双诡谲的瑞凤眼中承载了窗外几缕妖冶的月光。远远望去,那如一汪春水的面容美得直让人呼吸一滞。“沐樾言的故人?”他掩唇笑道,“我可不知道他还会有故人。”我心中明了这次惹上的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忙低了头耐心解释道:“我是个大夫,只在他受伤时偶然照料过一次罢了。”“唔,半年前他确实来信说遭孟老贼重创,还休养了好一些日子。”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有些认真地凝视我道,“那你呢,你可知道方才在外头惹的是什么人?”“什么祺王……?”我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晏烛情,她却朝我努努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的事,你都知道多少?”他拧眉道,“知道是祺王,你还想一个人冲上去杀他?年纪轻轻,胆子倒是挺大。”“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慌忙摇头道,“他方才在巷子里对我……实在无礼,我便想着以刀防卫,而后来知道他是祺王,也是听你们说的。”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最好别骗我——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又在这浮缘城里晃晃悠悠地做什么?”在浮缘城里做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这次下山是为了寻找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九山”,然后再“呲溜”一声穿回去吧。这样的理由,怕是说出来会被当成怪物活活揍死。☆、寻亲不自觉地瞟了眼腰间那枚深褐色的柳叶刀,忽地脑中灵光一现。紧接着我恭敬地伏下了身去,对面前的男子低声道:“小女子家中亲人意外亡故,如今……如今在外,只剩下阿言一人可以依靠。此次来浮缘城,便是来投奔阿言的。”关键时刻,只能拿沐樾言当挡箭牌了。我想,一向性子冷淡不拘小节的阿言,一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吧。至于陆羡河的事情,他本身背景复杂,不知道归属于哪边势力,我便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他亦曾教育我凡事要多留个心眼。而现今遇到这般麻烦的大人物,我更是要有所保留。而方才还一脸躁动不安的男子,听罢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似的盯着我道:“投奔‘阿言’?”身旁的晏烛情亦是跳了起来,忍不住开口插嘴道:“殿下你看,我就说他二人关系不一般。”“啊,什么意思?”我紧张地握了握腰间的柳叶刀。“看来你这‘偶尔’的一次照料,照料的还真不错啊。”男子有些暧昧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沐樾言这伤受得倒是值,竟还拖回来了个活蹦乱跳的小媳妇。”意识到什么似的,我颊边爬上一抹红晕:“不是这样……”“不过,你一个外人——”他眯起眼睛,眸中带了一丝让人畏惧的危险气息,“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只认识阿言一个人。”我额间微微冒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晏烛情扫了我一眼,偏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顾皓芊。”我道。“沐兄这会儿随着云迟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晏烛情有些为难地扁了扁嘴,“你说的事情我们也难辨真假,这可如何是好?”“这还不简单,过几日沐樾言回来了问他便是。若是真的,就把这小丫头扔给他,若是假的——”男子的声线中多了一丝阴狠,如毒针一般的目光直冲冲地向我刺来,“那就直接杀了。”“杀了……”听罢我直打了个冷战,心道这山下的人果真个个都是怪物,而眼前这个看似不羁实则狠厉的男人,约莫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没错,杀了。”他斩钉截铁地重复道,“在这雁昔楼内见过我段琬夜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顿了顿,罂粟般含毒的笑容自他唇角漾开:“还有一种,就是死人。”段琬夜。这个姓氏推动着浮缘城内所有暗流的涌动,是所有战争围绕的核心。我下山之前还被告诫不要惹是生非,现在看来,投靠沐樾言本身就是一脚踏入了庞杂的纷争中。自那隐蔽的暗室中出来后,我依然陷入沉思中久久无法自拔。晏烛情领着我走了一路,见我始终沉默不语,弯了眉目道:“吓到了?”我有些笨拙地试图挤出一个笑来:“有点。”“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谁见了都要害怕。”她嘴上虽埋怨着,雪般晶莹的面孔上却满含柔情,“很久以前就如此。”“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以往除了病患,我还未曾见过这样……无法形容的怪人。”我回想方才那姓段的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不禁胆寒道,“你跟着那样一个人,不会怕得睡不着觉吗?”她反问道:“那你跟着沐兄,不会也怕得睡不着吗?”“哎?当然不会。”我没能理解她话中更深层的意思,只是如实答道,“我没觉得阿言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我现在有些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听了我的话,晏烛情失笑道,“你整个人都看起来蠢兮兮的。”面前女子笑如春水,那妩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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