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沐樾言并未理会我,只是微低了眸子,恭敬恳切地注视着薛临。那性子直爽的老武夫见状更是来了兴致,立马睁大了眼睛惊叹道:“这位沐兄弟很是给面子啊!”“少往脸上贴金,这不明摆了护着那小丫头片子么。”段琬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颤抖着轻笑出声,半晌方才干咳了几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说起来,我还从未曾见过沐樾言喝酒。”经由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猛地回忆起以往大半年的时光里,沐樾言多数都是捧了一杯清茶来喝,倒确实是不曾沾酒,便也无人知晓他酒量如何。作者有话要说:师父和薛临线开启~☆、醉倒我悻悻地偷眼朝他瞟去,见他始终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方才暗自松下一口气来。我想,这厮约莫也是块深藏不露的料,平日里抿着小茶故作矜持,却没想实际上是个百战不殆的老酒鬼。瞧他那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仰头便就着手中酒杯将其一饮而尽,竟是连脸也没红一下。 段琬夜愣是看得瞠目结舌道:“此人酒量了得啊,我平时倒是小看他了。”薛临亦是啧啧称叹道:“这小子不来我‘断碧林’当差,实在是可惜了。”“薛先生,您手下人才济济,可就别往我这小地方瞅啦。”段琬夜听罢连连苦道。“罢了罢了,不瞅了便是。”薛临摇头晃脑地挥了挥手,兴味索然地对我和沐樾言道,“你们俩下去吧。”“是。”沐樾言俯身微行以一礼,随即二话不说,扯了我的胳膊便朝坐席间走去,生怕薛临中途又将我们二人给叫回去。彼时夜已深沉,天幕乌黑,初春的晚上还隐带了一丝微薄的寒凉,清风自窗棂处悄无声息地吹拂进来,温柔缠绵地掠过发丝间,无意撩拨起人们心中的困顿之意。刚开席之时还喧哗不止的一众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一点一点地趋于安静,末了各自趴伏在身侧的桌面上,已是喝得酩酊大醉。薛段二人亦是闹得有些疲乏,没过多久便失了浑身力气,靠在酒坛子边上不怎么说话了。沐樾言一路拽着我快步行至席间,待回到门边的座位上时,蹲在那处的周别已然迅速地迎了上来,战战兢兢地朝沐樾言说道:“沐兄,好酒量,好酒量啊!”姜云迟也挣扎着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关切道:“樾言,你果真是能喝酒的吗?会不会……”“无妨。”沐樾言淡然扫了一眼屋内醉得横七竖八的众人,见着差不多是要散席了,便毫不留恋地漠声说道:“该回去了。”“这就要回去了?”我愣愣地问道。“嗯。”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言毕头也不回地拉开了屋门,径自朝外走去。那姜云迟和周别还没反应过来,直干杵在原地傻着眼,我却瞅着气氛不太对劲,连忙撒开脚丫子追了上去。这丹青茶馆面积不及那浮缘城中的雁昔楼,众人所居住的房间是隔得极近的,一眼横看过去还略显得有些拥挤。纵然是我这天生的小短腿,快速跑了个十来步,便也是及时赶到了沐樾言的背后,急匆匆地唤他道:“阿言阿言,你等等我!”他身形一滞,却是冷淡得厉害,全然无视了我的叫唤声,兀自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我瞧着他竟是这般见不得我,心知定然是哪里又惹着他生气了,顿时觉得又是茫然又是愧疚,连忙上去揪了他一片衣角道:“阿言,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唧唧喳喳地冲着沐樾言说了半天,他却是一句也不肯回我,冷冷地将面前的房门用力推开,一声不吭地便要跨进去。我见他这副不理睬人的模样,心里头莫名地难过了起来,像是恍然间掷下了一块巨石,沉沉地砸在我的后背处,直压得我满脸沮丧。抿了抿唇,我轻轻地拽住他的胳膊道:“阿言……你若是不喜欢别人开你玩笑,明天……明天我就同段琬夜他们说明白,呃,就说咱俩其实就是单纯的……大夫和伤患之间的关系,不是他们说的那种……那种……那种……”话到此处,我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本该是失落颓丧的脸上赫然飞上一团红晕,直害得我连舌头也打了结,呆呆望着他修长挺拔的后背,像个手足无措的低能儿。静默半晌,我以为这一长串话又该是石沉大海了,正待焦虑地继续开口,面前高挑的身影却是倏然间晃了一晃,像是站不稳似的,摇得我一阵头晕眼花。满心的颓然瞬间化为了疑惑,我小心翼翼地攥紧了他的手腕,试探性地喊道:“阿言?”话音未落,沐樾言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一次可晃得不轻,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猛地往后一仰,散了架般朝着我的方向倒了下来。我见状吓得魂都飞了,旋即上前托住他道:“你这是怎么啦?”依旧没能得到回答。我心下便更是纳闷了,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沐樾言勉强扶稳,满脸狐疑地缓缓朝他望去——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瞟,霎时间给我惊得目瞪口呆,堵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方才我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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