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找了一圈了,却什么也没找到……谭卿这接下来,又打算到哪里去?”“请殿下见谅,臣也是迫于无奈。”谭今崭肃声道,“这茅舍内外,臣已是悉数搜查了一遍,现下就唯独剩下一处,还未曾进去查探过。”“哦?谭卿是想说那来去无踪的刺客,现下是藏在我的房间里?”段止箫扬声问道。“臣本无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息怒。”谭今崭声线一颤,旋即粗声解释道,“只是……那贼人阴险狡诈,行踪诡秘,这会子趁人不备,很有可能会不动声色地躲入房中,然后……”“哎,谭卿啊谭卿,你是糊涂了么?”段止箫轻笑着将他打断道,“现下这房间中所住的,乃是我那一向喜好清静的顾小师妹啊!我此番刻意在外燃灯夜读,便是为了留她一份安宁,而事到如今,你又怎可随意将她惊扰呢?”听到这里,我不禁眼角抽了抽,心道段止箫这招倒是用得极妙,愣是连带着我也一起拉下了水,真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而谭今崭那直脾气显然是不买他的账,声音再度一沉,反是略有不耐地质问段止箫道:“殿下既然极为看中那位顾姑娘,难道竟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么?若是那贼人再起歹念,有心要持刀伤人,待到那时,殿下又该如何是好?”一连串话语愣是逼得段止箫一阵沉默,半晌都不曾再开口说话——纵是隔了厚厚一层墙面,我也能想象到他那副分明已是阴云密布,却还要挤出一脸假笑时的微妙表情。静谧良久,不等那段止箫再度发声,谭今崭已是直截了当地向他致歉一句“臣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见谅”,言毕便二话不说,兀自行至门前,曲指用力地重叩三声,随后又高声喊道:“顾姑娘,你可在里面吗?”话音未落,我额上已经倏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而身旁的沐樾言亦是神色一冷,抬臂便将我推到一边,固执地握紧了掌中短剑,眼睛眨都不眨地就要直接下手。这一连串动作利落决绝,丝毫不曾拖泥带水,硬是骇得我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却偏偏又拗不过他,便只能狠狠冲上去将他死命地往墙角里抵,这一来二去的,就恰好撞得他一路后撤,到最后,竟是生生地退到了那堆满了稻草和棉被的角落里。那沐樾言一向是个清冷而又孤傲的性子,想来也不曾被这般胡搅蛮缠地对待过,沿途倒退以来,那冰冷的眸底已是渐渐燃上了一层烦躁的怒意,眼看着就要出声呵斥了,却是忽然又听得那谭今崭在门外焦灼呼唤道:“顾姑娘!屋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没有声音?”我听罢连忙回过了神来,一边紧紧拖住沐樾言的身子,一边急声回应他道:“我……我在的!方才困得泛了会儿迷糊,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语毕,刚想要开口再补充一些什么,倒是段止箫那厮抢在我前头温言劝说道:“谭卿啊谭卿,不是我说你,这深更半夜的,她既是已经乏得厉害了,你又何必固执己见呢?”“殿下,此举并非乃臣固执己见,不过是为了这茅舍中一众人的安危着想——若是随手放着那凶狠刺客在一旁不管,非要闹得人心惶惶,难以安眠,岂不更是让那无耻小贼逍遥法外,无所畏惧?”谭今崭肃然说道,“所以今日在此,就算是要无意开罪这位身份不凡的顾姑娘,臣也甘愿冒此风险,斗胆一试!”“哦?那依谭卿所言,今日是一定要将这扇房门打开了?”段止箫向来温润含蓄的声音中已是隐带了一丝冰冷的压迫力,仔细听来,不由得让人心中生出几分畏惧之意。“是!臣自知此举已是过多冒犯,也不敢再度请求殿下原谅,遂在此先深表歉意,望殿下不要为此介怀。”郑重说完一长串致歉的话语,那谭今崭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事情,不假思索地就探手扶上了门框,眼看着就要径直推门而入,我登时心下一沉,一时也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措施,索性干脆利落地敞开了喉咙,尖声喝止他道:“别……都别进来!不准进来!”“顾姑娘,对不起,谭某……”半句话未能说完,我已是故作慌乱地打断他道:“不行,我还没有穿衣裳!”那杵在门外的谭今崭先是一顿,旋即又略有些狐疑地扬声问道:“顾姑娘,这茅舍内外皆是天寒地冻的,纵是夜里睡觉也要事先裹得严严实实,你这又是何故要欺骗谭某……说你未穿衣裳?”我面色一僵,不知所措地同身侧的沐樾言对视一眼,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半晌沉默,屋外的谭今崭听着里头渐渐没了动静,便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急躁,二话不说,就极为强硬地走上前来,还未能等我开口说上一个“不”字,接下来所发出来的一切声音,已是悉数被“吱呀——”一串木门拉开的尖锐响动所淹没。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整个大脑都在抽搐与短路之间不断徘徊,从未有回归清晰的那一刻。所有思维都在一刹那间陷入了无限的恍惚与混沌之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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