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呆滞,险些没能彻底回过神来,倒是那陆羡河反而一本正经地偏过了脑袋,挥手在我二人面前一阵乱晃道:“看什么戏啊?还要命不要了?”语毕,复又抱着怀中药箱缓缓置于我和沐樾言跟前道:“阿言身有软甲护体,所以伤口不深,但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也会轻易致死。”听到这里,我抬眸望了一眼沐樾言那始终是沉默不语的淡然面孔,不由缓缓地舒下一口气来,直道:“师父……他要是没事,你好歹早些告诉我吧,害我白白忐忑了一路,生怕他走一半就没气儿了。”“为师只是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微微蹙眉,陆羡河侧目反复打量我的面庞道,“既是伤口不深,何不交由你来亲自处理?如此一来,倒也恰好能锻炼锻炼你的手下功夫。”“诶?”我面色一变,旋即立马出声推辞道:“师父!使不得啊,这人命关天,哪是由得我来胡乱医治的……”话音未落,陆羡河却偏是将那药箱轻轻往我手边一推,复又用义不容辞的语气沉声对我说道:“阿芊,你总会有独自面对伤患的那一天,届时若还是瑟缩着迟迟不敢下手,那又该如何是好?”我一眼迎上他那温和却含了几分严肃的灼灼目光,便不由骇得略微有些发抖,正待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倒是那沉默已久的沐樾言缓缓伸手扣住了我的肩膀,低道:“别怕,我身上穿了软甲,你便权当是普通的皮外伤罢。”心下一恸,我正要出声回应些什么,却又是听得那陆羡河在我耳畔认真说道:“阿芊,为师相信你可以的,不过是一般的箭伤而已,你来替他好生处理,而我在一旁仔细盯着,不会出事的。”我蹙眉仰视着陆羡河眼底那抹坚定不移的色彩,便明白他此刻必是执意想让我亲自出手,以借此机会来磨一磨我那向来被动怯懦的脾性。我自然知道身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在面对不同程度的伤患者之时,是定然不可久久举棋不定,从而手忙脚乱导致耽误病情的。陆羡河此意虽说是为了我好,然而归根结底,我却从未尝试着医治过此类伤及血肉的箭伤,遂乍然一眼盯向沐樾言腰间那半支凶锐无比的细小箭尾,还难免会生出几分畏意。不过事已至此,临阵脱逃是全然没有什么用处的,那陆羡河虽是平日里素来温和,但在倾心授技于人的时候,却是从来不会有半点含糊,我咬牙推拒半晌无果,便也只好硬着头皮遂了他的意愿。此刻夜色尚浓,雾重露凉,而窗外树影萧条,随风而行。为了不惊醒那熟睡于床榻间安静乖顺的翁小杯,我特地在角落里铺好了另一床被褥,回身扶着沐樾言轻轻躺下,复又探手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刃口锋利的干净小刀,转而凝神望了他的双眼道:“……你,你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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