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害命,私造武/器,通敌叛国,企图扰乱朝政,以此颠覆皇权,推翻段氏宗家。种种罪名一压透底,又哪有生路供他可逃?曲红絮亦是对此心知肚明,却也只能紧紧牵着翁小杯的小手,望着他远远离去的方向暗自垂泪。方整理好近日以来的所有随身之物搬回马车,陆羡河提了提手中沉重的药箱,复又引了我和书珏二人上前向曲红絮匆匆辞行。“如今大事已了,在下也无意在此地久留。趁现下尚晴,便该携着两位徒儿继续赶路了。”抱拳冲她一揖,陆羡河温言道,“这些日子在夫人家多有打扰,还望你能够见谅。”话落,那曲红絮已是“噗通”一声伏在地上,连连向陆羡河致歉道:“是我一时心生邪念,险些害了恩公性命,如今亏得恩公出面求情,方才有幸留下来继续照拂我儿小杯……否则……否则……”陆羡河见她又是哭得说不出话来,便不由得心生怜悯,探手前倾去扶她道:“可别这么谢我,要谢的话,倒是可以去谢谢那位沐大人,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你回来,方才留下你一条性命。”曲红絮抽泣着抬起头来,乍一眼望向那一旁树下眸若刀锋的冷峻男子,复又吓得全身一个哆嗦,直摇头对陆羡河道:“那位大人实非寻常人能够直接靠近,而我心中有愧,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扰,道谢的话语,还请劳烦陆先生能代我替他转达。”“唔,也罢,他那个人……确实不易接近。”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面庞,陆羡河顿了一顿,转而眯了眼睛,又继续对曲红絮道:“不过……翁凭一事,为了不影响小杯这丫头日后在镇上的生活,我们也并未出言声张,想来日后待到风头渐渐过去了,你母女二人倒也能过上与寻常人家一样的平凡日子。”蓦然再提及翁凭的名字,曲红絮仍是听得泪光一闪,抿了唇低低对他说道:“是,多谢恩公。”陆羡河瞧她容色落寞憔悴,似有心结难开,便不由得微微一笑,轻声对她道:“夫人,一生漫长久远,并非事事如意,珍惜眼前之人,方才能无愧于心。”片刻,望着她渐渐生出了几分迷惑的面庞,又是摇了摇头,俯身轻抚着翁小杯的脑袋道:“小杯,我们得走了,你以后呆在家里,要听你阿娘的话,知道吗?”那翁小杯年纪尚幼,遂也无法理解常人之苦,面对曲红絮的满面泪水,也只是皱着眉头不解问道:“因为叔叔姐姐们要走了,阿娘不舍得,所以才会流眼泪吗?”“是啊,小杯也要这样哭鼻子吗?”陆羡河笑眯眯地问道。“不,我不哭。”翁小杯嘟着嘴巴摇头道,“我只等阿爹回来,哭给他一个人听。”我在旁听得心生酸涩,亦是忍不住蹲下身去,递了一大袋子蜜饯于她手上道:“小杯乖,如果什么时候难过想哭了,就吃蜜饯,好不好?”“可是小杯不想要蜜饯,想要阿爹抱抱。”翁小杯小声嘟囔道。我眨了眨眼睛,旋即立刻伸长手来轻轻地抱了她一会儿,道:“阿爹不在,姐姐抱抱够不够呀?”殊不知这一下抱完,她却立马挤出了一抹心花怒放的笑容回应道:“喜欢,姐姐抱得舒服!”“那你以后要乖,好不好?”我拍着她的脑袋温声道。“好!”翁小杯眉开眼笑地点头答道。我唇角一弯,低低望着她矮小瘦削的身影,良久沉默,终是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闭上了眼,缓缓侧首离去。此番离镇而行,怕是往后难有再会之日,也不知这孤苦伶仃的母女二人,在布满战火硝烟的乱世之中,又该如何生存。抬头望了一眼空中沉厚的层层密云,我想,大概在不久之后,所有安宁祥和的日子,都要渐渐颠覆于战争之中了吧……同曲红絮与翁小杯二人简单道别之后,我们师徒三人便是行色匆匆地驾上了马车,一路朝南加速出镇,以避免到天黑之时又被阻拦于城门之外,从而耽误行程。好在这一次的天色尚早,加之轶水镇到永钟城总共也不过数余里的路程,方气喘吁吁地赶至城门口时,还恰好遇上了沐樾言以及他身后所剩无几的余名黑衣下属。彼时他难得着了一身纤尘不染的雪白长衫,腰间简单地系以一束轻盈的金丝玉带,往日的那套黑色外袍则松松垮垮地披在他的肩上,倒是无意衬出了他那略有些疲倦乏力的苍白面色。我忧心他伤未好全,便趁着陆羡河缓慢停行之际一咕噜从车上跳了下来,局促不安地赶至他身边连声问道:“你伤得那么重,为何不留在镇里歇息几天再进城办事?”沐樾言皱了皱眉,反而是沉了声音答非所问道:“你们要到哪里去?”我方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突然听得陆羡河于我身后不紧不慢地扬起声音道:“阿言啊阿言,你这身伤势未愈,就下地乱跑,小心日后留了病根在身上,久痛成伤,久病成疾啊……”沐樾言听罢连忙上前朝他微施一礼,旋即凝声说道:“陆先生教训的是……只不过现下事态紧急,着实容不得有半分拖沓。”陆羡河眯着眼睛缓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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