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稷的龙体向来不好,十几年前留下的老毛病,倒也没什么意外,当初临走前,赵宁还特意去看望过,那时,赵稷还隐忍着咳了好大一口血,精神状态也不佳。“父皇现在如何了?”“已多日不曾上过早朝。”赵稷虽说身子骨不好,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冬寒酷暑,从未免过一日早朝,如此看来,怕已是病入膏肓了。赵宁拽了拽骆言的胸襟,示意自己要下来。“本宫身子无碍,不必浪费功夫等候马车,骑马亦可。”说着,便朝路南风的马儿走去。“宁儿”骆言急急上前一步,忙脱下自己的袍子罩在了赵宁的身上,气着质问道:“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路南风起身,站在距离俩人三步的距离之外,道:“骆二公子,皇上亦宣召您入宫觐见。路上您照看殿下,想必也会安心不少。”“我?”骆言回身,反问了一遍。“正是,二公子不必支会老侯爷,此刻,想必诏书已抵达侯爷府。”赵宁问:“什么诏书?”路南风:“微臣不知!”赵宁与骆言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俩人脑子里均冒出了同一个想法。该不会…… 骆言当年离开京城之时已有十岁,早就记事了,所以对于那一日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他记得,当初武英侯提出要带他回小叶城生活时,也不过是两日的功夫便决定下来,他甚至还没想好对策如何讨好爹娘与哥哥,祈求他们帮着劝说。他的亲人朋友都在康州城,才不回小叶城。哭啼啼的被塞进马车时,他隐约听见了马车外有人细微的谈话声。他好奇,撩开车帘子往外看时,只见到一个穿着玄色披风、整个人被连帽罩住的人,且是背对着他,辨不清是谁。说了什么具体听不大清,隐隐只听见了几个词,‘再回来’、‘成亲’之类的,他当时脑子里全是自己臆想出的小叶城破败景象以及与不苟言笑的祖父生活在一起的抵触画面,并未深想。不过,在武英侯转回身之际,他还是瞥见了那黑色披风的衣摆一角,暗色的龙纹上金丝绣出的锐眼栩栩如生。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起过此事,直至发现赵宁是女儿身。再联想起当年以及祖父前些日子对他说过的话,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早就被预谋的人生,无论是他,还是赵宁。骆言不甘心。他生的自由,就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骆言深深看了眼面色惨白、羸弱如柳的赵宁,他单臂揽着她的腰身,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凑近她的耳根轻声道:“宁儿别怕,既你叫我一声哥哥,倾尽全力,哪怕是死,也会帮你挣脱牢笼。”赵宁的五指收拢,捏了捏他的手腕,回应道:“父皇说过,他不会逼我的,我相信他!”乌云压境,倾盆大雨几乎是瞬间而至,寒风摇曳着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雨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一片萧瑟!赵岘仰躺在地上,手脚全开,摆成一个大字,他睁着空洞洞的双眸,死尸一般,甚至感受不到冷。凌越打马前来时,见到的景象便是赵岘躺在血泊之中,胸口上的刀伤狰狞可怖,有源源不断的雨水浸入,却怎么填都填不满。“王爷……”凌越惊声一呼,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见到赵岘的惨状之时,仍旧吓了一跳。未曾想到,赵宁会如此绝情。凌越瞬间跳下马,他迅速将人拉起,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了赵岘的身上,气急败坏的道:“她哪里好,她究竟哪里好,能让你甘愿伤成这般……··”赵岘的气息微弱,黑如曜石般的瞳孔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的明珠。闻言,他长睫轻轻颤了颤,嘶哑的嗓音轻吐了几个字,自言自语一般,反问道:“是啊,她哪里好?可她又哪里不好?”赵岘在府内修养了小半月才醒来,这期间,薛紫鸢始终伺候在左右,衣不解带、日夜不离,可谓是尽心尽力。若不趁此机会博好感,更待何时?“王爷,该喝药了。”薛紫鸢娴静的笑着,想要将赵岘搀扶起来。不想指尖还未等碰到他的衣服,便被赵岘毫无温度的一眼吓的又收回了手。她轻咬着下唇,手足无措的立在床边,眸子里水光盈盈,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忍心说出一句重话来。赵岘视若无睹,苍白的脸色下是不近人情的冷漠。许是太久未曾说过话,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如磨砂纸一般。“听闻这些时日是你一直照顾本王?”“民女只是想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赵岘双臂撑着床榻自己坐了起来,许是用了力气,牵扯到了伤口,脸色又白了几分,额角处细汗密布。他拳头抵在唇角处闷声咳了几声。薛紫鸢见状,忙倒了杯水给他。压下喉咙处的那股子痒意,又缓了一会儿,这才有了力气。他声音一如往昔,寒如千年的湖底之冰,道:“王妃若知本王身边有旁的女人在侧,定会闹脾气,你且速速回京,不要留在这里了。”薛紫鸢睫毛轻颤,她双手紧紧捏着帕子,想就这么甩手离开。真心错付,谁又会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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