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静尾随其后,腾云而去。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出了空境墟,一道往北,一道往南,风流云散、分道扬镳。下山路上,霍晅越想,心里越有些怪,不得安静。自己拿药瓶砸人,是不是有点刻薄了?若是孟子靖,必定要暴跳如雷,鬼叫起来,问她是打发叫花子么?偏偏沈流静此人,温雅,老实,善良,宁和,连一句粗鄙的话都不会说……她越发觉得,自己像个欺负了良家大闺男, 同行,携手那人得意的凑过来, 一股特属于她的温热扑面而来:“真的生气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她说完, 见沈流静依旧垂眸无语, 笑眯眯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别生气, 算我欺负你了,成不成?你要是觉得吃亏,欺负回来就是了,别气坏了自己,惹我心疼。”她又摇摇头, 语重心长道:“焉知你不是故意的, 好叫本尊心疼你……”沈流静眼中的红丝,慢慢消褪, 回复清明之色。霍晅一身灰色长袍,做男子装扮,发髻上却戴了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一眼望去,雌雄莫辨, 三分斯文,另有七分风流。就像是烈日灼烧下, 一条清浅的溪流, 溪水已经被骄阳晒得发热,可掬一捧在手心, 仍然让人觉得清凉熨帖。沈流静沉着脸, 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霍晅伸手一拉, 差点又撞到他胸前,见沈流静瞬间变颜变色,她口中道:“好,好,不欺负你就是了。”说着,翻了个身,拉开一手之距,二人并排躺在干净的草堆上。沈流静哪里能躺的住,刚起身就又被拽了回去,前头赶驴车的老汉开口了:“小公子,这说好了是带你一个人过去,又多了一个人,我这毛驴乏的很,可要多加两个铜子儿。”霍晅按着沈流静,随手递给他一片金叶子。老汉“哟嚯”一声,揣进怀里,笑呵呵的问:“这可真是有意思,明明一出手就是金叶子,还要坐老汉的驴车?”沈流静手腕一翻,挣脱她的手。霍晅也不再坚持,朝他眨了眨眼睛,嘴里胡说八道:“大爷,您不懂,这叫情趣。马车坐的多了,哪有这毛驴小车有意思?崎岖羊肠,竹林幽径,非要毛驴小车,才有这点意境。”霍晅越说越得意,沈流静扭过头不看她,耳根嫣红,像红透又被揉碎的花瓣,恨不得滴出红汁来。老汉大笑:“是不懂,哈哈,是看不懂了。怎么如今的小姑娘都这样大胆,小哥儿反倒这样羞涩?我真是老了。”霍晅虽是男子长袍,但并未刻意装扮,一看便是个英姿飒飒的女子。这老汉眼尖,一眼就看出来了。片刻,老汉又叹气:“你瞧瞧,你们如今的姑娘,真是好手段。你为了这位郎君,在前边等了那么久。也难怪他左右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沈流静看也不看霍晅,脸色渐渐转白。“嗨!老汉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啊!当年我看上你大娘,想和她好,她偏偏对我不理不睬。我每天天不亮给她门口放一只兔子,可是足足追了大半年。这一片的兔子,都快被我打光了。”霍晅支颌问:“送兔子,活的还是死的?”老汉理所应当道:“我送她吃的,当然要弄死了。她哪里能杀生?”霍晅“哼”了一声,慢慢道:“所以,每天早上,姑娘一开门,就看见一只血赤麻糊的兔子?”这名场面……老汉很得意:“是啊,大爷当年,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霍晅无奈,哭笑不得:“大娘能跟您过一辈子,果然真爱无敌。”沈流静传音道:“你如何在此?”霍晅眯眼笑,并不传音,脱口便道:“自然是来找你。没听大爷说,我等了你好久了。”沈流静冷脸,又问:“此处离秋水山脉主峰还有一段距离,你若真要坐着驴车去,一日一夜也到不了。”霍晅转过脸,懒洋洋躺着,堆满了干稻草的毛驴小车,硬是给她睡出了鹅毛软塌的舒适闲逸。“谁说我要坐着毛驴小车过去了?过了这条路,就行了。”沈流静微一细查,果然发觉一股游荡的“气”,有规律的来来回回。他忙敛了气息,俨然如凡俗之人,避开这股气。这股“气”不易察觉,一旦凝神细辨,才能看出一点模糊的影子——黑色的符文凝结成一片一片的“云”,来回的扫荡查探。这上面的符文变幻灵动,又兼具古朴,一看就是上古阵法。沈流静心头一凛。连他也未曾见过的,多半是早就失传了。霍晅道:“我来的比你早,故而发现的比你快。这是一个上古传下来的封阵,只不过早就失传了。只在晏极山的藏书阁里,提到过只字片语……”沈流静心头一动:“钟山封?”霍晅讶异的望他一眼,暗含赞许,又道:“这封阵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你既然要来救你那大舅子,自然是不想打草惊蛇。”沈流静眸光垂落,不理睬这句“大舅子”。他生来牙尖嘴利,又从来不肯认真,和她计较这些,少不得又被带到沟里去。他反而问道:“适前我闯入你识海之中,你神魂四散,三魂六魄都沉入识海各处,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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