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咫四面陡立,如一柄从天而落的巍巍神剑,立在高山之巅。三面无路,只有东方石阶入云,近乎直立。沈流静抱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像是踩踏在通天阶梯之上。半山上,一青衣男子乌丝垂散,随风撩动,一步一阶,从三千咫上下来。他与沈流静,狭路之逢。各有一缕惊诧随风而过。青衣男子唇角一点淡笑,来的极快,散去的更快,躬身见礼:“阁下可是琅华峰主?在下桑茵。剑尊如何?”桑茵,乃是霍晅座下首徒。有风吹过,千树万树的紫合欢都拂动,一缕云絮一样的花瓣落在了霍晅唇边。沈流静垂下眼眸,单膝跪地,轻轻拿掉了这花瓣。这是来接她的人。霍晅惊醒,神色间掩藏不住的疲倦,见到桑茵,也略有些吃惊,继而笑着脱身,稳稳的站在山道上:“琅华师兄,既然茵儿来了,您便先请回吧。”看她这勉强支撑的阵势,他若不走,她是不肯好好休养了。沈流静只好转身下山,她眯眼笑着,给他一个盒子:“沈师兄可要回山之后再打开。”霍晅靠坐在山石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很是头痛。她这个大徒弟,自入山之后,便一直修行修行,苦修苦修,闭关闭关,进阶进阶,霍晅真的,见他的次数用一只手数光了。“为师不是传信给碧沉,怎不见他?”桑茵一听她问,嘴角立时凝结出一点货真价实的笑意:“三师弟似是有点心魔,功法不畅,下山入世去了。二师弟不放心,追着他去了。”霍晅慢慢的往前走,半晌上了三两个台阶,还倒退回一个:“你三师弟二师弟叫的亲热,怎么从来不叫一声师尊?”桑茵伸出手,搁在她手边。霍晅磨了磨牙,扶在他手上,又问:“我记得,你的真身,好像是一头毛驴?哎,怎么能用一头驴身堪破大道呢?”这下轮到桑茵磨牙了。他无奈的向前一步,转身跪在石阶上,道:“您伤势不轻,弟子背您上去。”霍晅靠在山壁上,望着布满天阶的合欢,像一片紫气,盘绕在天柱上。极目远眺,目力所及,都是紫合欢。霍晅摇摇头:“你去请你孟师叔过来。为师自行上山。”桑茵只得退下。孟子靖自前日起,便有些不详之感,听桑茵来报,这倒霉师姐又受了伤,恨不得捶天顿地:“你这师尊,从小时候,我认得她起!每次出门,势必都要把自己弄的血赤麻糊的再回来!”道冲本来醉醺醺的,听说她连天阶都走不动了,哪还有半点醉意?三人到了天阶下,只能弃云步行,一路小跑带踉跄,却硬是追不上。她停歇的地方,山石上有一处喷溅而出的血迹。孟子靖心忧如焚,偏偏三人一路追赶,却只在天阶尽头,才追上了她。霍晅本是逆光而立,听见脚步声,笑眯眯的转过脸来,招了招手:“哟,师弟,好巧!”孟子靖气的要命,使出吃奶的劲儿,对这倒霉师姐狠狠的说了一句:“我……呸!”霍晅看他气的简直要犯羊癫疯,唯恐他那一套婆婆妈妈长篇大论,当机立断,吐出一大口血来,叫他知难而退。孟子靖果然什么都吓忘了,并道冲真君、桑茵三人轮流为她护法,半夜时分,霍晅睡去,孟子靖与道冲方才离开三千咫,嘱咐桑茵尽心守着。那两个一走,霍晅便睁开了眼睛,手心紫光流溢,开了洞府之中的大阵。桑茵便挡在了阵法外,也不意外,一撩衣袖,便守在了洞府之外。霍晅眉心紫印微闪,神魂便进入了识海之中,穿过幽蓝的天幕、嬉戏的游鱼,淌过了银白的流沙,站在了那片被紫光封锁的竹林外。这便是她不知何时,曾立下的言封。她伸出手,折断了一株言灵之力幻化而成的修竹,青碧的竹竿化成金色符文,最后碎裂,落入流沙之中,犹如一地金沙。 小沈与小霍沈流静回到山中, 还未落定,便见沈留情焦急的等在山外。见他安然无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听说昨夜剑尊从陵外陵出来, 受了重伤。”沈流静略感惊异:“宗主是如何得知?”沈留情道:“还不是孟子靖不放心?正儿八经的发了帖子, 请我务必要前去晏极, 看看剑尊的伤势。呵, 自当年剑尊将你撵下山, 孟子靖当年就算是被魔修重创, 都不好意思来向本座求医。这回反倒亲自求到本座头上, 可见剑尊确实伤了。”沈留情痛心疾首:“她先前不过小伤,稍稍养养就能好的, 你又是心头血,又是百年修为。现在都这样了, 我真怕你一不小心,就放干了自己的血啊!”沈流静:“……”沈留情捋了捋胡子,哀叹人生多艰:“本座和孟子靖,真是同病相怜, 做了什么孽,要做你大爷?不过……他做的孽比我多!哈哈哈, 他做的人什么倒霉师弟!”沈留情幸灾乐祸的大笑而去。沈流静正欲回青莒峰,却在半山被人压下了云头。薛逢一脸惊愕, 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方才遇见宗主, 听闻剑尊受伤, 是你亲自将剑尊送了回去。”沈流静微微拧眉:“薛峰主, 慎言。不可外传。”薛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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