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飞荧身上,并无阵法。沈留情问道:“青州灵气稀薄,他是自己想去青州游历吗?”谢天意道:“并非。我儿似是接到了好友的留音鹤,邀他一同前往。”沈留情微微皱眉:“谢门主去青州寻他,可曾见到他这个好友?这好友姓甚名谁?”谢天意果然顿住:“他若出远门,必定与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这次却没有说明,我在青州找到他时,也只有他独自一人。倒,倒的确是如我那挚友所言,放浪形骸,判若两人。”他一面说,一面飞快的回忆可疑之处,猛然一拍手,倒开谢飞荧的储物袋,从一地杂乱无章的“宝贝”中翻出了一块竹简。沈留情:“……”这么乱,都能找得到,还真是知子莫若父啊。这竹简沈留情看过,没发觉什么异常,不过是凡间风月场所的那种风月绘图,一男一女,没什么意思。他转过身,满脸胡茬子带着傻笑,递给了沈流静。沈流静刚接在手中,便是微微一怔——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在竹简上盘桓不去,但想要细细辨认,又无可察觉。沈流静微微蹙眉,再让沈留情细看。沈留情摇摇头:“我修为不及你,看不出有何异常。”他一指在星罗万象中,低吼挣扎如野兽般的谢飞荧:“你看他的模样,他也是元后修士,怎么会凭一枚小小的木牌,就被人彻底惑神?”沈流静猛然抬头,豁然开朗!是言灵之力!言灵一族的力量本就无从可查,只是他曾与霍晅朝夕共处,霍晅又曾用言灵之力在他身上下过血封,他才能抓住一点朦朦胧胧的影子。再看谢飞荧心神完全被迷惑住,周身却没有一点邪气,便能断定,定是言灵之力作祟。当年弱水之战,言灵一族早已诛杀殆尽,难道,这世上除了霍晅,还有其他人,也觉醒了言灵之力?沈流静稍稍收神,将清净之力注入谢飞荧眉心,进入他识海之中。起初他还挣扎的厉害,半盏茶后,神色慢慢温顺下来,最后终于安分了下来。沈流静收回清净之力,谢天意焦急的等在一旁,指尖微微颤抖。片刻,谢飞荧眼中茫然尽去,抬起头来,恭顺一笑:“父亲,您别担心,孩儿已经好了。”谢天意长长吐出一口气,若不是还在外面,简直忍不住要老泪纵横。沈流静问及此事,谢飞荧倒记得清清楚楚。“我那日收到的留音鹤是成集师兄给我的。我心想,反正要出去游历,不如与师兄一起。那日到了青州客栈,在桌上看见这枚竹简,我觉得好笑,想用来逗弄逗弄师兄,就拿在手中。便是这时候,就出事了。”“我一拿在手中,耳边就有人嗡嗡的说话。”果然是被言灵之力惑神了。沈流静道:“这股邪力实在古怪,似乎唯有清净之力能将其消逐。我这便去青州,查探一二。”沈留情便请谢天意与谢飞荧暂留空镜墟养伤,谢天意自然喜不自胜,留了下来。沈流静随手捏了云,刚出了山门不久,沈留情便吆喝着追了上来。也难为他,明明坐在云上,不需要走路,可往那云上一盘,仍然看出点憨态可掬的鸭子形来。“大侄子,你要去青州,方向反啦!那边啊,是去晏极山的。大爷我怕你迷路,特意追出来告诉你!”沈流静:“……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去晏极山的?他本就要去晏极山。 青州青州地处大洲正中, 晏极山、空镜墟分列南北,如两个高松屹立的长者,将青州环抱其中。时至初秋, 正是青珑棉的花期, 棉丝一般的细腻的青蕊铺天盖地飞满了整座城。高大的青珑棉将整座城笼盖成了苍翠绿色, 枝叶扶苏, 繁密之间隐约可见瞭望城顶随风招展的飞云白旗。霍晅立在云头, 任由青蕊扑面, 清凉滑腻真如春雨一般。静立片刻, 她降下云头,落在了城中。青州城凡人与修士并居, 混杂且相安无事。酒馆里掌案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见一位“仙子”浮云而降, 也并没有多少惊异,不紧不慢的在木案上揉着面,不骄不躁的问:“仙子是要落脚还是问事儿?问事儿老婆子不晓事,落脚小店也无客房。”这不就是赶人嘛?霍晅一掀衣摆, 自顾坐下,轻拍桌案:“老人家, 锅里煮的,猪脚猪蹄猪勒骨, 不拘猪身上的哪一块, 捡香软可口的上……”她一指店里最大、足足能放下一个三岁小童的陶瓷盆:“就那一盘。多了不要。”鲁婆婆“嗬哟”一声, 慢条斯理的抬起浑浊的眸子, 望了她一眼,一句话说的是晃晃悠悠,似乎一个字卡住气,就要过去了一般:“仙子,能……吃……的完……不?”不等霍晅答话,她便端着盆,去门口烧着的大锅里挑拣,嘴里似乎嘀嘀咕咕:“能捏云的仙子……,还没有……辟谷……还要吃肉……”青州倒也不愧是全民修仙之地,连路边一个老婆婆,也知道辟谷。霍晅有好几日没吃,盆里这肉的确炖的软烂酥香,啃了大半盆,忽而长长的叹了口气。鲁婆婆烧着柴火,慢吞吞的问:“仙子为何叹气?”霍晅又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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