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莹停了下来,不再出声。沈流静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这之后,大家都知道了。秋湘子死在沈崔嵬剑下,三四日后才被清扫战场的同门发现尸身。她身上还带着唯一一颗化雪丹。霍云岫等不到这颗丹药,饱受痛苦,死前血肉都被寒毒冻成了冰霜,陨落之前,他强忍着周身剧痛,用尽最后的灵力将冰霜化去,才强撑着,和蘅仙说了几句话。”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托孤,自然是求师门能照看自己的妻儿。“此时,蘅仙老祖已经得知秋湘子的死讯,腹中胎儿却不知所踪。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落在战场之中,还能存活吗?”白修莹接着道:“可谁敢和他说呢?霍云岫虽然满心遗憾,不能见妻子最后一面,不能见到即将出世的女儿,但无知却幸福的死去了。”“这之后,各大宗门在弱水之畔苦寻,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霍晅。秋湘子用法宝将她护着,藏在山洞之中。她是秋湘子拼尽全力才产下,在母体中就受你父亲法宝所伤。呵,你大概也知道了,她是火木双灵根,因被你父亲的无情佛火所伤,因此天生就多了一段火元。导致她体内火元过剩,火木相克相毁。若非蘅仙此人固执,她即便能活下来,一世也只能做个普通人,如何能修行,如何能入圣?”便是白修莹自己,也绝想不到,这个孩子会活的这么好。白修莹说到这里,露出些匪夷所思的神情:“你瞧瞧,我想要言灵一族灭族,想要言灵一族的天赐之力,可面对这样一个襁褓中的幼儿,也下不去手。更别说,这可怜的孩子才丧母失父。可你父亲却在大营之中,与蘅仙对峙,声称她是言灵孽子,还要当场诛杀!”沈流静血流的太多,已是摇摇欲坠,但震惊、愤怒之后,面上神情甚是平静。他心里走过了长长的一条,铺满了炭火,布满了荆棘,洒满了利刺的苦道,越是刻苦,越是要维持光天化日下的朗朗平和。“你父亲坚称秋湘子觉醒了言灵之力,被言灵族长姬禁所惑神,想要屠杀天道同门,他逼不得已,才将秋湘子重伤。这之后,秋湘子拖着伤体逃走,又拼死产下孩子,才伤重而死。蘅仙自然无论如何也不信,但当时各门各派、各族中死的人太多。霍晅这孩子,有言灵血脉无疑。因此,也有许多人赞同你父亲的话,将这孩子灭杀。”“蘅仙虽然是个混的,又一贯护短,但也不能与这么多人抗衡,因此才忍下此事,连夜将孩子送回了晏极山。”白修莹说了这么多,精气神不断流失,几乎都难以支撑他暗中传音。他与沈流静传音,自然是要支起屏障来的。不然,凭霍晅的修为,想要偷听,也太容易了些。“你父亲如此说,当日之事,又无人知晓,他自然是除魔卫道、问心无愧的大英雄。至于霍云岫之死,也实在莫可奈何。巧的是,当时我也在,顺手就用留影石存了下来。你可知道,当时秋湘子究竟有没有被惑神?究竟有没有杀人?”沈流静问:“她若没有杀人,我父亲怎会认出她的言灵之力?”白修莹呵然一声:“若她骤然觉醒,尚且自控不足,又突临险境,救人时暴露了言灵之力呢?”沈流静依旧是面无表情,可僵硬的脊梁、颤抖的眉峰都在宣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你不信我的话?自己打开留影石看看就知道了。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何必对你说谎?”沈流静望着手心这块灰扑扑的小石头,中心有殷红的符文,注入灵力,就能看见当年的真相。他突然握住这石头,手心里落下银灰色的细沙。霍晅问:“怎么不看看?”沈流静笑了笑:“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必要。只不过暖香候不愧是魔门军师,的确是擅于蛊惑人心,巧舌如簧。”霍晅尤其不喜白修莹操纵人心,没有多想:“别理他,奸诈之徒!”白修莹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再次传音:“想不到,想不到呀,人家都说,青莒峰上无尘月,清净宁和,原来还有这样果决杀伐的时候!你是不敢让她看见?若真如我说,秋湘子是冤死你父手中,霍云岫更是无辜而死,她会如何想?”沈流静道:“我宁可自愧一生,永远背负这秘密,也不想她再有一丝一毫的苦痛。”当年他能承受无尽的相思之苦,忍着悲寂伤怀不去找她,今日,也能将这秘密,和着血强吞腹中。白修莹又是冷笑:“你说的多好听,可你别忘了,她这一生的苦痛缘由,本就是拜你父亲所赐。”“那我这一生,也就是为护她、爱她。”白修莹目光沉沉一转,片刻,才慢慢道:“霍晅,烛龙之泪的藏匿之处,我已告诉他了,你去问他吧!”话音刚落,整个万华镜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四周的景象裂开,变成了无数片菱形的冰镜,冰镜裂开之处,一切都被其摧毁。霍晅抓着沈流静的手:“万华镜要崩塌了。这阵法与其它的阵法不同,在其中便会受其所制,我们走!”她拉着沈流静,手中剑却杀气迸发。白修莹早知她绝不会留他活口,半边身子往左狠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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