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日入。
天色渐晚,残阳坠西,只余天边一道昏黄。
纵横千二百里的青屏山渐渐入了暮色,山林之中也显得愈发昏暗,鸟啼稀疏,虫鸣渐淡,整座大山仿佛也随着日落进入沉寂。
到了戌时,整座青屏山彻底被夜幕笼罩,远远望去只见黑蒙蒙一片,仿若一尊巨兽伏于此地。
随着乌云汇聚,夜风骤起,寒风呼啸,山林间更是伴有雷鸣电闪,不过多时便是大雨如注。
夜雨和风云笼罩的青屏山中,只有山腰那山神庙里,似有一点微光摇曳,若隐若现。
此时一位年轻的道人撑着油纸伞远远眺望着山神庙,轻声自语:“想必那生灵便是在此处了。”
道人姓江名生字元辰,是蓬莱道宗新晋内门弟子,筑基有成后便依照宗门规矩下山历练。
道宗筑基弟子都需在外历练修行,唯有开辟紫府之后才可回归宗门。
江生游历至此发现这青屏山暗藏玄机,算上一处福地,甚至山中已经有生灵得到了些许机缘。
这无疑算是天降的好处,江生自是不想错过。
此时的山神庙中,火焰舔舐柴火发出噼啪作响之声,一缕缕青烟随即直上盘旋于山神庙的屋顶。
这夜雨中的山神庙里,两伙人各自围着一堆篝火,沉默不语。
在左侧墙角处的,是一对爷孙,这爷孙盘坐在一堆枯黄杂草上浑然不在意外面的疾风骤雨和这破旧的环境,老爷子手中拿着两个面饼在火上烤着,小孙子正眼巴巴盯着面饼。
在右侧墙角处的则是五个青壮,他们蹲在地上伸手烤火取暖,时不时有人打个哈欠从腰间取出酒壶小酌一口,随后砸吧砸吧嘴,继续盯着篝火。
两伙人各做着各的事,谁也不打扰谁,虽然沉默却也有三分默契。
恰在此时,山神庙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这两伙人齐齐望去,见是一个打着油纸伞的年轻道士。
那青壮一伙明显松了口气,继续强打起精神烤火饮酒,那老爷子也继续烤饼去了,但那小孙子却是对突然出现的江生很是好奇。
“山雨骤起,这夜里又无处去,贫道只能叨扰一二了。”江生面带歉意做了个揖。
“道长说笑了,这山神庙又无主,我等也是在此躲雨,何来叨扰一说?道长请便吧。”老爷子笑了笑。
江生注意到,老爷子说山神庙无主时,那几个青壮的神色有些诡异。
没有理会那几个青壮,江生走到那爷孙旁边:“老人家可否借我一支柴火?”
老爷子知道江生这是要引火取暖,笑道:“道长,你若是不嫌弃,与我们一同烤火就是。”
“那贫道就叨扰了。”
见江生盘坐下来后,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道长为何深夜入山,这夜里的青屏山可不怎么太平啊。”
江生解释道:“贫道游历至此,本意是登山寻一生灵,未曾想被夜雨拦路。”
老爷子很是好奇:“哦?寻一生灵?道长有所不知,这青屏山极大,毒蛇猛兽尤为多。若是道长寻找的生灵踪迹罕见,一不留神遭遇什么山狼毒蛇,很是危险啊。”
“若是那生灵对道长来说很重要,最好是请本地的猎户给道长引路,能多一分安全。”
江生没回答老爷子这话,他望了眼山神庙外的风雨,忽然说道:“老人家,还是带你家小孙子先行离开吧,这山神庙,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老爷子听了连连摇头:“这外面雨急风骤,湿冷得很,而且夜里山路湿滑,并不安全。这山神庙再怎么说也是一处遮风避雨之地,怎么能离开啊。”
江生摇了摇头:“老人家,听贫道一句劝,眼下离开为妙啊。”
小孙子满脸疑惑地看着江生,老爷子更是分外不解:“我说这位道长,我好心请你来烤火,伱却反而劝我们爷俩出去淋雨,这是何道理?”
江生叹了口气,还没待继续解释,那五个青壮中忽有一人出声:“喂,你这道士,为何说这山神庙不是太平之地?”
江生轻叹了口气,幽幽的望着那几个青壮:“青屏山下清平镇,清平镇中难太平。这些时日,清平镇陆陆续续已有数家挂起白幡。山下难太平,这山中就更难太平了。”
“道长,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爷子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了。
这位年轻的道长似乎是和那五个青壮对上了!
江生微微颌首:“贫道发现,这山神庙里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