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今日兴致颇高啊。”
平原县令郑瑨观赏着那山水画作,不停地左右打量,看上去很是喜爱。
江生放下笔墨,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随手之作罢了,无非是闲暇之余聊以自乐之物。若是县尊喜欢,带回去就是了。”
郑瑨讪然一笑,没拿那画。
踌躇了片刻后,郑瑨又说道:“郑都已经传来消息,要在明年开春时节举行一场盛会。”
“与我何干呢?”江生并不想理会郑瑨。
郑瑨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明年开春的盛会,会是近五十年来我朝最为隆重的一次。”
“不仅诸位皇子、皇女会到场,就是陛下也会亲临,选拔我郑国天骄豪杰,施以恩荣。”
江生瞥了眼郑瑨,没有言语。
一旁的姜瑾瑜默默的将那山水画撤下,换上一张新纸。
江生沾了沾墨汁,在纸上描绘着,郑瑨则是静等着江生的答复。
一人作画,两人围观,气氛始终有些尴尬。
江生终于是停下了笔。
郑瑨连忙道:“江公子可愿前往?”
江生神色平静如水,转身看向郑瑨。
姜瑾瑜看着江生抬起一只手指向那画,只听江生说道:“县尊你看这画,仅仅是二人旁观,在下便画的毫无神韵可言。”
“若是去了郑都,当着千百万权贵民众的面作画,县尊觉得在下能画得出来吗?”
郑瑨一窒,神情颇为尴尬。
“在下不是猴子,不愿意被那么多人围观,县尊,请回吧。”江生下了逐客令。
郑瑨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对着江生行了一礼,随后惭然离去。
看着郑瑨离去,姜瑾瑜轻声问道:“公子不怕吗?”
“怕甚?”江生说着,继续提笔绘画。
“公子不怕县尊大人报复?”姜瑾瑜问道。
江生淡然道:“县尊不会如此。”
姜瑾瑜看向江生,江生神情淡然,没有讥讽,没有不屑,仿佛一切便应如此。
“公子不是凡人。”姜瑾瑜如此说道。
“姑娘还知道些什么?”江生问道。
姜瑾瑜沉默片刻,才说道:“公子快要走了。”
江生点点头:“不错,山野之人,孤僻惯了,反而不适应这般热闹。”
姜瑾瑜没再开口,而是静静立在一旁,看着江生作画。
正午时分,那些忙于农活的青壮小伙子们终于停歇下来,一个个到了田垄边饮水进食,在阴凉处休息乘凉。
秋日的日光依旧有些燥热,这些年轻人闲下来后一个个谈天说地,但更多的却是时不时就瞟一眼那远处亭亭而立的姑娘。
和这些农家子弟相比,平原县的富绅子弟则是结伴出游,一个个鲜衣怒马,时而纵马长奔,时而高谈阔论,一展志向,引得随行的小姐们不断掩面轻笑。
其中有几个士绅子弟,更是吟诗作对。
山水,江河,美人等等景色都化作了他们口中的诗句。
看似他们正在借物喻志,但实则一个个都悄悄瞥向姜瑾瑜的方向。
看着那静静站在江生身旁的姜瑾瑜,这些少年一个个面露不忿。
“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把姜姑娘当婢女一样使唤!”
“姜姑娘才满平原,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为何任由那人随意差遣?”
“哼,我看是姜夫子为了那百金就把姜姑娘给卖了!”
眼看几人越说越离谱,旁边的好友连忙说道:“几位仁兄,明年开春陛下要在郑都举办盛会,广纳天下英才。我等为何不去郑都试一试,一旦能拜入天官院或是被哪位皇子、哪位大人看重,也可一展抱负。”
这些少年闻言纷纷点头,显然是动了这个心思。
五十年来最大的一次盛会啊。
皇帝陛下亲临,若是能被陛下看重,岂不是光宗耀祖,平步青云?
“等我们拜入了天官院,荣华富贵数之不尽,那姓江的到时候什么也不是!”
“就是就是,县学里教的武艺我已经练会了,夫子都言我有天资,未来必可引气入体成为修士。”
少年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江生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但江生却是懒得理会这些少年人的意气之言。
信手描绘完了最后一幅画作,江生收好东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