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尊驾为何去而复返?”
卫仲面色阴沉的看着坐在玉榻上悠然品茶的江生。
道人气机飘渺,神情淡然的盘坐玉榻之上,身后侍立着一男一女两个道童,道人面带笑意,品茶听乐,怎么看都是仙家中人的模样。
可在卫仲眼中,江生无疑是一个恶客。
方才卫彦面带慌张的跑进来,进门就是一句:“父亲,那灵渊道人又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刚刚平复心境的卫仲只觉得揪心,灵渊道人似乎缠上他们卫家了。
随后,便有了眼下这笙歌乐舞的一幕。
青烟袅袅,水雾朦胧,仙子起舞,天人奏乐。
明明舞乐都是上乘,舞女个个都是精心培养的筑基境女修,面容姣好身姿窈窕,为首的三个更是紫府境舞人,奏乐的也是自幼学习乐理培育出来的筑基修士。
设宴鄱阳玉宫,家主作陪,钟鸣鼎食;这是卫家接待贵客的礼遇,往往都是节度使、其他世家的家主,郡王公侯来时才会有。
如今接待江生这位蓬莱真传,自是足够,可眼下卫仲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只有浓浓的不甘与烦躁。
面对江生,卫家这传承万年的高门大户毫无威严可言。
在江南道世家官吏眼中敬畏若神明的大唐开国世家、东域大洲顶尖的贵族豪门,在江生眼中似乎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江生打碎了卫家的体面,而卫仲却无可奈何。
东域大洲的顶尖豪门又如何?
传承万年的化神世家又如何?
在蓬莱道宗面前什么也不是。
江生看向卫仲,只见卫仲脸上是难掩的阴郁,而江生反而笑了:“卫家主似乎不太欢迎贫道。”
卫仲强忍怒意:“尊驾难道不觉得自己是一位恶客?”
江生放下茶盏,眼中笑意散去:“恶客?贫道只是让卫家主清楚自己的位置,这对卫家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你”卫仲几乎要拍案而起,可看着江生,看着道人脑后那一轮四色清光,还是按纳住了自己的怒火。
他是化神修士不假,卫家化神有好几尊也不假,可卫家如今没有法相真人了!
更何况,他面前这位,是蓬莱的真传。
江生右手虚按,示意卫仲不要动怒:“卫家主莫要动怒,不妨仔细思索思索贫道的话,可是说错了?”
“贫道有些好奇,想问问卫家主,是不是在江南道待太久了,已经忘了之前这里叫什么了?”
“在万年之前,这里是南楚地,而非大唐的江南道。”
卫仲怔住了。
他再次看向江生,看向那青冠玄袍,脑后清光流转的灵渊真人。
大唐雄踞东域大洲中原之地太久了,大唐的世家们也骄傲太久了。
随着万年之初,大唐建立,蓬莱隐于东海,似乎大唐就取代了蓬莱的存在感。
一直以来,大唐攻城略地,威服四方,东域大洲之上无人不晓大唐的威名,对大唐的万年世家们敬畏不已。
渐渐的,大唐的世家变得眼高于顶,再无万年之初那种小心谨慎了。
但现在,卫仲似乎感受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一个一直高居于东域大洲上方,漠然俯视东域大洲芸芸众生,任由各方生长的,存在了四万年的庞然大物。
自纪元之初,东域大洲万物生长,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
四万载岁月悠悠不知多少天骄豪杰出现又消亡,不知多少势力震慑一世却又黯然退场。
而那个庞然大物始终高居天穹,静静看着东域大洲的变化,似在看一场戏剧,任由他天骄纵横一世,任由他王朝传承万载,却始终逃不脱那只名为天意的大手。
那是东域大洲的主宰,更是山河大界的主人之一。
那是隐于大唐后面的蓬莱。
在东域大洲,蓬莱便是天意。
如今卫仲似乎通过江生略微感知到了那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仅仅看到了只鳞片爪,便让卫仲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卫仲看着江生,最终低下了自己的头:“真人想要什么?”
先前还称呼小友,现在便是真人,这前倨后恭的态度,着实让人感慨。
江生看向田明安和秋不语,示意二人上前:“贫道这两个徒儿在江南道身陷囹圄,有人想要致他们于死地,贫道寻不到那两方人,只好来找卫家主要个说法了。”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