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末黎未停下步子,抬眼去望。来人戴黑丝翼善冠,着紫蟒曳撒,履白底黑舄。走近了,方看清他相貌,仿佛雕刻出的一张脸,其上剑眉星目,偏衬出儒雅的意味,唇似仰月,不抿亦笑。他缓步走来。郈国官兵皆长揖拜礼:“见过东平王殿下。”随行使团护在黎未身前小心翼翼比刀对他,不敢让他近前,黎未垂眼抿嘴,挥手令他们让道。东平王走到她身前,打量她身上服饰,继而温尔一笑:“原来是你,我找了你许久。”这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让苏卷冰顿时明悟过来。在他想计攀上高家的时候,她也在为接近东平王费尽心思。不,以她的才华,根本不需费尽思量,参加一场由东平王主持的清谈大会就足以让她接近他。东平王是什么样的人?少有贤王雅称。至少面上是宽厚爱人,礼贤下士之人。但能以藩王之身安居于京都之内,上得天子爱护,下有万民崇敬,做得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的,不是常人。他当初正是想到这一点,不愿冒险。高右相是迫于形势与他交好,但东平王身份尊贵,大可不理会他的把戏。他亦自知难以说服东平王与苏家结交,故退而求其次,选了最稳妥的。她却不。一如她的棋风,明守暗攻,他该想到的,她一定会去啃一啃东平王这块难啃的骨头,是他疏忽了。也许是因她尚有要保护的家人,软肋变铠甲,让她胆识惊人;而他,自觉孤身一人,偏安于现状,反而畏手畏脚起来。他听见黎未轻笑的回:“是外臣。”简单的回答,没有丝毫客套。这虽是黎未一向少言的作风,但他知道有所不同。她不是寻常儒生,一定时刻都将一身傲骨摆出来。她其实很适合官场,该屈该申之时毫不含糊,不过因少年成名,别人都给她一分薄面,即使官品在她之上,也不与她托大。但纵然这样,她也不自持才子名声,该客套客套,该虚与虚与。除了对他与苏家。按说东平王身份尊贵,以她性子,多少是要应付应付的,但见她眉目怡然,像见到朋友一般亲切自然。苏卷冰心头一酸,略退了一步,转头不看他们了。东平王垂眼一笑,如春风一般的温柔。他目光扫过,问马大人:“出了什么事,为何滞留此地?”马大人见着救星,忙倒谷子似的将大概说了,还算公允,未有偏颇。不待东平王说话,他身边侍卫就先往内城去请河间王了。苏卷冰此时开口道:“黎大人,下官觉着咱们还是先回行馆,收拾收拾,也好早日离开。”黎未轻嗯一声,与东平王略颔首,就要错身而去。国事与私欲,她能掂量轻重,若郈国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说法,致使邾郈交恶,东平王于她,也没有太大的相交价值了。虽然他是难得能令她有折服之意的人,但苏黎世仇之上,国家为重。东平王抬袖拦了她一拦,先有礼与她告声罪,才道:“稍等,本王先给贵国一个交代。”说罢,略摆了手,就有侍卫上前听命。东平王右手轻点向那被捆的小兵,暖如春风的话语,却轻松说着杀伐的事:“拖他下去,斩立决。”侍卫应了,上前拖住小兵,将他往城门角落处拉去。黎未历经官场好几年,对这样的事丝毫没有动容。那小兵却吓得身子直抖,嘴里直求饶:“卑职只是遵从命令,请殿下恕罪,饶了我吧!全是河间王命我这样做的。”那边河间王不情不愿的被请了过来,恰好听见,气得上去就是一脚:“你这奴才胡言乱语,坏本王声誉!”不让他有喘息再说话,狠狠又是几脚尽踏在他脸上,一面转头吩咐自己的小黄门,“还不快搭把手?把这乱咬主子的狗拉下去!碎尸万段!”几个小黄门忙不迭的上去协助,黎未冷眼瞧那小兵被拖到再看不见,很快连声息也无了。侍卫回来复命,黎未一笑,看向河间王,“刚才那话中竟涉及河间王殿下,不知殿下有什么要解释的?”目光咄咄逼人,不让分毫。河间王心里一恼,心想一个使臣竟敢逼他作解释,当场就想发作。但见东平王颇有相护的意思,只能轻哼一声不理她,向东平王道:“王叔,你若没什么事,小侄就先回去了。”“不急。”东平王说,“本王亦亲耳听见了那些话,为结两国交好之愿,也想听听河间王的解释。”河间王一气,他可不管得不得罪东平王了,梗着脖子道:“本王是王爷,谁敢拦我路?”说着,由小黄门围护,头也不掉的进内城了。东平王平静道:“马大人,你且将今日之事据实上禀天子。”略侧了头,吩咐自己身后府吏,“回府去替本王上疏一本,参奏河间王纵人羞辱使臣,有唆使之罪;目无尊长,有不孝之嫌;肆意行走内城,有不尊之错;出行仪仗不全,有不礼之过。如此蔑礼违规之人,天子若不责罚,恐难以服众。”府吏先拿笔记下,写完最后手抖得不行。这是公然要与宠妃和河间王撕开脸面了啊!但觑东平王一脸不容置疑,他不敢违令。黎未心下诧异,面上却仍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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