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容他避过,重复问:“苏大人什么时候回去?”夜黑了,三十里了,他该回去了。苏卷冰看了看她,侧过脸去,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凌厉流畅,似一笔落成的。良久,他才回答她:“不急,我没什么事,再送送你。”她不说话了,沉默的吃饭,吃完后,径直往轿中去。她其实有些恼。他这算什么?明知道结局如何,还偏来缠住她。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白叫她担他的情义。非要活成冤家吗?他问过她愿意吗?苏卷冰叫住她,她冷冷回头道:“什么事?”苏卷冰道:“我手下的人在附近发现有几个人行踪诡异,听他们话里形容,像是你的婢女,瑶草和白蘋。”什么!她大惊,瑶草和白蘋?她们若在,那么爹娘也该是在附近的。可是他们为何不逃不躲?偏此刻往他刀锋上撞?她强自镇定,问他:“他们在哪里?”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出自欧阳修《浪淘沙》☆、芳草深心空自动苏卷冰手下的人将他们一路押过来, 为首的的确是瑶草白蘋。她们各自挎着行李, 神色不乱,步调从容。黎未已经迎上去。瑶草一眼看见她, 先与白蘋一同见礼,随后起身,让出身后的人。一派农家的打扮,但看模样,正是她父母。黎未跪下去, 泣泪道:“爹!娘!”黎夫人心疼的上前将她拥进怀中。之前一直为她担着心,这会子听她哭,泪也给勾出来了,轻轻拍着她背,哭道:“我的儿啊,真苦了你了!”苏卷冰跟在她身后过来的,但看眼前情形,怎么也没料到她父母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一时竟愣住了。他们一家人正团圆着,没有谁来理会他。好在他最是识相,挥挥手遣走侍卫,自己也站远了些,等他们先缓过情绪来。黎未在母亲怀中止不住泪,哭得全身都痉挛了,这时候就好像她还是小孩子,天大的事情都有大人来挡, 她的泪不用藏着掖着,有娘在呢。黎夫人怕她哭出事来,忙先自己拭了泪,又哄她道:“好了,别哭了,都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喜欢在娘怀里哭鼻子?”黎未抽噎,耍横道:“看见爹娘了,我就是小孩子,就要哭。”说完,紧紧搂上去,在黎夫人颈间习惯性蹭了蹭,待闻见熟悉的香气,才安心起来。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自己早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现在才知道并没有。万事俱备,心理上的火候还不够。她应该有当弃子的领悟,当初是她一手撑起来的,最后就得是她来担这苦果,谁都不该被牵连进来。可是她没做到。现在甚至把父母都给牵连进来了。她仰头去看黎晟,为自己难堪:“爹,是我不好,让人逮住把柄,害了黎家。”黎夫人不许她说胡话:“尽乱说,咱们不欠他们的!今后啊,你就为你自己活,他们大老爷们的担子他们自己担去,关咱们女人什么事!”黎晟点头道:“你娘说得对,以后你就卸下担子来,做回你自己。什么都别管,有爹娘呢。”黎未沉默摇头,良久后,只道:“爹,你们不应该来的。”这一路上,艰险多过安定,她有没有命回去,还是未知数。黎晟也只道:“为父累了一辈子,想通了,就算今后苏卷冰势大,黎家不及他风头盛,但经此一次势力都还在,大不了蛰伏个十几年,也不是没有再起的时候。黎家家大业大,少了我们这一支不算什么。我与你娘现在只担心你,你七个妹妹都有归宿,不该我们管了,但你孤零零的,还要去荒地待一辈子。所以我与你娘说好了,你发配边疆,我们跟你一块去,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黎未固执摇头,挣脱出黎夫人的怀抱,俯首叩地,请他们回去:“爹,娘,孩儿已经无力侍奉你们到老,哪里还敢再不孝,累及爹娘跟着我长途跋涉,去那恶地生活?”她抬起头,泪眼盈盈,“苏卷冰答应过我,祸不及家人。爹娘就听孩儿的,去寻个山水好住处,过安稳的日子吧。”黎晟心痛:“自你七岁起,为父就没再为你操过心。不为别的,就让爹娘替你操一回心。”黎夫人扶起她,坚持道:“我们不会走的,你孝顺,忍心两个老人孤苦过完一生?”黎未犹挣扎:“要是叫有心人知道了,恐会祸及爹娘。”什么有心人,只是拿着做理由而已。黎晟满脸不在意。先瞧她,又去看在树下远远站着的苏卷冰,提高了音量,明面上是朝着她说话,暗地里却在挑衅他:“他苏卷冰既然敢明目张胆为你换一顶轿子,难道就不敢让我跟你娘相跟着?”他是一生都与苏家人冷嘲热讽过来的。大概知道他们这路上是什么境况,想到就说了,不觉得话里有什么不妥。但听在黎未耳中,她却有些窘,讷讷不说话。那边苏卷冰听见,走近来,规规矩矩先给他们行晚辈礼,笑道:“黎老大人说的是。”随即也扬声吩咐手下,“去换两辆马车来,舒适要紧。”手下人听令,去办事了。黎未咬齿恨恨,要他来多事。她闷闷回头,看见黎夫人哭过之后面色苍白,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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