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在一旁告诉他,“所以冰儿,不要忘记,你也是苏家尊贵的少爷。”苏卷冰一愣,他吗?(2)第二日,从京中来的那些本家人皆往白水十里外的家庙去,祭祖事毕,他们未有片刻耽搁,一行人浩浩荡荡,径直回了京。他们离开的那日,他娘撑着病体倚在府门前望。二虎娘劝她:“夫人,人都走远了。”他娘叹口气,幽幽道:“不知还要到何时才能回京。”她说到这儿,回头看府院中与二虎玩耍的苏卷冰,又是一叹,“我不回去也没什么,只是冰儿,不能一世待在这地方。”她说这话时,苏卷冰忽然有感,停下手中玩意,望向她。她垂眼,不看苏卷冰,自己慢慢回了屋。之后的日子又恢复平静。在许管家日常的欺压中,一晃到五年后。这时苏卷冰十五岁,已经长成一个小大人,性子收敛许多,也不再成日出去打架惹事了。他在白水小茶楼中听见路人闲话,说是这次京中苏家又回来了一大批人,还是去祭祖。路人们凑在一处八卦:“与苏家一向敌对的黎家这几年出了一个百年难得的奇才,听说还是今年的三元呢!这不,把苏家人吓得够呛,赶紧回祖地来祭拜,要讨一讨当年苏大儒的才气。”这些话苏卷冰都没听进去。他大大咧咧坐在邻座,嘴里衔着一根筷子,含含糊糊取笑道:“祭祖祭祖,又祭祖!有个屁用啊!”在一旁的二虎随手递给他一壶酒,他吐出口中筷子,仰口咕哝咕哝喝下肚,随后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褶子,“走,收钱去。”他这五年过得拮据,一是许管家仗着京中那边的势力背景,手中攥着钱,处处克扣他们,二是他娘的病长久,又停不得药。虽说二虎娘怜惜他们,私下里接济不少,可二虎一家到底还是苏家的奴役,在这白水需要仰仗许管家的鼻息,也拿不出许多钱来。苏卷冰曾想过直接去找许管家要钱的,可是他娘拦住了他,只道:“他给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别去惹事情。”苏卷冰很气,他娘大概不知道一月下来,单是她的药,就费不少钱,更别提他母子二人吃的了。但他最后还是听从他娘的,没有去找许管家理论。娘既然想过平稳的生活,那他就尽量不去给她惹祸好了。可是过生活,钱绝不能没有。后来是二虎想的法子,他看见白水镇外有间小破草屋,他就跟苏卷冰道:“少爷,途径白水的行客很多,咱们不如从这上面赚钱?”苏卷冰一思索,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做起这以衣换钱的行当。至少娘的药钱不愁了。他们将这日的钱收下,结伴回了府。和五年前一样,京中那群人一来,白水苏府府前就有许多贵人前来拜访送礼。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只是这热闹与他苏卷冰无关。他慢悠悠从偏门拐回自个儿屋,他可掂得清自己的分量,他就是个临时住客,凑巧落个苏姓罢了。只是这一次不太一样,二虎娘奉了他娘的话,特意来他房中寻他,要他往厅前去伺候着。苏卷冰甩手不干:“跟我没关系。”二虎娘急得,连声催他:“小祖宗,快去吧!这次可是你爹来了!”苏卷冰无动于衷。爹?他一出生就没见过的人,凭什么要他巴巴的去跟前伺候?更何况,那人还将他看作耻辱,扔在这白水十几年不管不顾。二虎娘知道他死穴,忙道:“夫人让你去的。到底是父子,虽说十几年没见过,但这血缘总是一直在的。”苏卷冰皱眉。也许二虎娘不知道,越长大,他越是厌恶自己这一身的血。况且这血缘只绊住他一人,与那个陌生人来说却了无牵绊。他想,凭什么?但他再不情愿,还是被二虎娘软磨硬泡给拖去了前厅。进入厅中,当先见着一个深衣大带的中年男子。那男人双眼爽利,蓄着胡,应是精明的相貌,可是却丝毫不减文雅气质。他正与许伯低声交谈着,眉间隐有忧虑,听见他步子声近,便随意抬头看过来。苏卷冰见他眼中疑虑一闪而过,许伯在旁也打量他,似乎一别五年,他已经不记得当年那个庶子。连他都忘记,那只怕苏老爷更不记得他这个十几年前被他们扔在白水的耻辱了。幸而二虎娘一直跟着他,见此尴尬,忙开口道:“老爷,这是小少爷。”苏老爷一愣,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儿子。但看苏卷冰穿着寒酸,尚未长开的眉目又似见阴戾之气,尽掩少年风华。他想起上月在琼林宴上见的那个黎家小子,那少年比他年龄还小些,可是眉目间尽显狂傲英气,不让人小觑了去——也没人敢小觑他,十四岁的三元,这还是邾开国以来第一人,他看陛下喜不自禁,竟当众在大殿上与那个小孩子击掌许诺什么君臣之愿……他心里知道苏家自此恐怕在陛下心中要落后一步了,可是放眼苏家,他也没有信心说谁一定能将那个少年的风华给遮盖过去,是以他近日心中一直焦虑,现在又见这个庶子面容阴郁,也不像是有出息的样子,难免就不喜了。他淡淡“嗯”一声,继续与许伯说话,放着苏卷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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