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脱了衣裳让我瞧瞧。”
“别……别。”
程如一连连拒绝,用力抽回手来,翻了个身背对严况,闷声道:“我是知道今天你对上的那两个手段阴损,才担心你……别不识好人心啊。”
严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那枫州知府和头役。沉默片刻后,严况道:“他们欺负过你吗。”
“嗯嗯……啊嗯。”程如一连忙含糊敷衍着,干脆闭眼装睡,没想到这几日实在太累,还真就直接睡了过去。
……
“什么新上任的通判啊?咱们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程如一猛然回神,讲话的是眼前一脸不屑的枫州头役,知府则端坐在正位悠然自得把玩着茶盏。
“新任枫州通判程如一见过府尊。这是下官的上任文书。”
程如一俯首欠身奉着文书,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身份。
头役道:“哟,程如一?那不是何老门生,今年的新科状元吗?荣耀的很,怎么不在御前伺候着,跑到这儿来了?”
“抬起头来,看看。”
“听见没有!府尊大人叫你抬起头来!”
在鄙夷与玩味目光中,程如一缓缓抬头,迎面却是一杯滚烫的茶水。
他忍着痛没出声。茶水顺着下颔滑落,头却依旧仰着,目光淡漠得没有一丝波动,直到对方的手贴上他侧脸。
知府喃喃道:“状元郎真乃绝……”
程如一立即侧身躲开,恶心得反胃,却又被人重重一脚踹倒在地。
更多茶水从头顶浇了下来。他半跪在地弓着身子,将上任的文书紧紧护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终于传来声音——
“好,你的上任文书本府接了,但有一事……”
“程通判衣裳湿了。若这般走出衙门去,恐怕有损朝廷命官的脸面,不如随本官到后厢……”
“不必。”
程如一站起身来,一把扯开腰带,三下两下褪了湿衣搭在臂弯,又松了发髻,扯落发簪,乌发瞬时散落满肩。
“今日乃是生父祭日。为人子当尽孝义,若不为见府尊,一早便该披发素服,而今这般出门去——
“理所应当,分所应为。”
他抱着衣裳,头也不回的出门去,却脚下一绊跌坐在地,再抬眼却是荒山野林,面前奔驰而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