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又爱惜名声,不愿与官宦世家结亲,落得个攀权富贵的口实,遂一直洁身自好,乃至房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然每每有人当面与沈念提及此事时,他皆是说笑间打个圆场过去,面上波澜不惊,心间却苦涩难当。
八年前,新上任的齐州知府沈念,奉旨缉捕前朝余孽,却因一时心软,酿成了大错。
前朝公主,竟藏身佛寺,假借修佛之名,实则暗自集结叛党训练杀手,图谋复国叛逆之事。
沈念前去奉旨捉拿,那老公主为全颜面,竟当场自刎于佛寺之中!
而老公主尚且年轻的女儿,却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母亲自戕,随后扑到沈念痛哭流涕,认罪俯首,只求一条生路。
那女子含泪抬眸一刹,眼底貌若新荷沾露,清丽脱俗,五官绝美浓郁,又胜牡丹雍容,眉眼日月同盈,冰肌更伴玉骨。
在女子楚楚可怜的请求下,他鬼使神差将人带回了府中。
自幼读书习武,无暇接近女色的沈念,这一番相遇纠葛,整颗心便如开天辟地混沌初分一般,摇晃动荡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她藏得极好,保护得极细,他想着给她一个新身份,再明媒正娶。
如今再想来,沈念觉得自己还真是蠢得过分,以至于害了旁人。
……
“所以,这一切都还是你在搞鬼……”
“金玉鸾……!”
前朝遗孤,公主之女,而今蓬莱新乡所谓的神女,金玉鸾。
沈念正欲发作,却见金玉鸾自身后扯出一人,伸手一掌,将其推向沈念……沈念下意识闪身一躲,再定睛一瞧,登时震惊不已!
“程先生?!”
看清来者,沈念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只见程如一双手被反绑身后,衣衫破碎处尽是淤青伤痕,嘴角犹挂血迹,而刚刚那一下,又摔得他有些灰头土脸。
“先生受苦了……”
沈念看着不由揪心自责,正欲替人松绑,然而程如一却似是万分不愿,只挣扎着要避开。
沈念不解,只得按住人松绑,然那绳上却像是嵌了刀片一般,竟将沈念手掌划开一道不浅的血痕来。
他此刻顾不得那许多,只不解问道:“程先生,老严跟雪娘已经去救你了啊?你怎会……在她手里?”
“程先生……程先生?程青鱼……?”
沈念又连唤几声,这才发觉不对。
程如一似乎能听见沈念唤他,但眼珠却如同生锈的轴承,只偶尔艰难的转动一两下,那双严况曾再三赞过的“含情目”,此刻目光涣散,唇瓣阖动像有话要讲,却发不出声音来。
而金玉鸾……却正缓步向沈念走来。
她似乎身姿僵硬不复旧日袅娜,眸中也没了柔情似水,反而杀意凛凛。
“大人小心!”一旁衙役立即拔刀上前护法,金玉鸾面色不改,乃至目光都未曾移动半分,只抬手一掌,便将人轻巧击退。
“老陈!”沈念见状高声唤那衙役,心忧不已欲要上前查看,却又不能把程如一扔下,只觉分身乏术。
而此时此刻,懂医术的不在,能打的也不在,光剩自己一张嘴,却又遇上昔年冤家。
眼看面前死局,沈念咬紧牙关,打定主意将程如一护在怀中,强撑精神质问道:“金玉鸾,你到底要做什么!”
金玉鸾却不为所动,甚至未曾正视沈念,只从他身侧路过,端起架子一字一句道:“罪人沈念,私放薄云天众恶鬼,致使怨气冲天。”
“罪人,当以死谢罪,恶魂安息,方得万世太平。”
金玉鸾回眸瞥向沈念,轻声又道——
“沈念,该死。”
此言一出,原本重伤虚弱的村民立即挣扎附和起来!
沈念蹙眉惊愕,甚至于有些痛苦不堪的衙役,也眸中失神跟着念了起来。
“沈念该死……”
“该死……”
一刹那,耳边尽是催促就死之言……沈念险些被逼到发狂,不防咬破了嘴唇,疼痛却反而唤回些许心神,随即抬眸喝道:“住口!这明明都是你在搞鬼!”
金玉鸾却充耳不闻,只一遍遍鼓动着众人催促沈念就死。沈念心烦意乱,不由继续大喝道——
“当初沈某便不应心软,就该一剑诛杀了你这祸害!”
金玉鸾似乎终于有所反应,口中却仍旧重复着相同的话,眼前情形诡异万分,沈念只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