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飘到夜里才将将停歇,林中枯枝衰草皆覆了薄雪,新坟湿土里零星掺杂了草根嫩苗。
金玉鸾支开旁人,将手中琉璃灯挂上树杈,望着眼前的坟包痴痴笑出了声。
她笑吟吟道:“郎君啊,你可真是……”
“活该啊。”
这昨日还与自己抵足缠绵的男人,此刻就成了长眠地下的野草肥料。金玉鸾面色毫无悲悯,只讽笑道:“跟了那么多男人,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没担当也最烂的一个……”
她微微抬足,金线绣鞋碾过坟土中的草芽,而后又神色鄙夷叉腰朝那上面啐了一口道:“没担当又好色,与花常胜一个模样,莫说莫说……你还不如他,好歹花常胜不会推女人出去挡刀!”
“不过你们也都是一个下场罢了……色字当头一把刀,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竟都死在一个色字上……废物!”
话至此处,金玉鸾却忽地自嘲一笑:“当然,这样的废物,也不止你们两个……”
像是憋了许多无人说话,金玉鸾拉开了话匣子自语许久。她本是神色得意,说着说着却又苦笑起来,抱臂向后一倚靠在树干上,仰头望向尚有余光的暮色叹道:“娘啊娘啊……你叫孩儿复国,说这皮囊就是孩儿最好的武器……”
“可是娘,我的亲娘,男人真就靠得住么?孩儿只觉前路未卜,孩儿有些害怕啊……”语毕林风吹过,金玉鸾顿觉身上发冷情绪也随之烦躁起来,直接飞起一脚踹塌坟包前的木牌,冷笑挑眉道:“好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我金玉鸾的男人,就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她神色轻佻的看着远处的马蹄车辙印,勾唇笑道:“严况啊严况,你还不如祈祷程如一真的已经死了,否则我必定让他……不得好死。”
……
“好渴……如一,去帮娘倒碗水来好不好?”
在旁哭的肩膀直颤的小面团子立马跑出去倒了水来,然而喝下水的母亲却咳得更加厉害。
“娘……娘!”眼看母亲咳出了血,面上也血色渐无,小程如一顿时哭的撕心裂肺,他身旁的小妹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外屋的嬢嬢嫌烦,直接砰的一声把房门关死了。
“如一、若意,不哭。娘有话要说……”
母亲枯槁的手抚上面颊,小程如一止住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