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峨眉闻声不见人,众人仅能窥见天穹上一团模煳绿光,只听她道:「此次巨变,多亏众同修力輓狂澜……」话未说完,一团黑气席捲而来,狂龙竟去而復返,他貌若癫狂、涕泪横流,仰天嘶吼道:「阿姐!阿姐!这么多年,你让我等的好难熬!」练峨眉半晌无言。狂龙只以为她故意不答,连声哭喊道:「阿姐!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冷淡!你嫌我,我知道你嫌我……以前你老说我坏,怪我杀了那么多人,我听话、我改!这五百年我没出罪恶坑一步,我杀的都是罪恶坑里的人,都是坏人!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理我?」狂龙见她仍不答话,口中更是胡言乱语:「对,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还生我的气,你气我杀了姐夫!因为他死了你才弃世飞升的是不是!」狂龙咬牙切齿地吼道:「明明我才是你今生唯一的亲人,你为何对他更好!我做坏都是为你,只有做坏你才会理我、才会管我,才会回头看我一眼!是!是我杀了蔺无双,因为我嫉妒!嫉妒得发狂!」「蔺无双……」五百年仙道无情,尘世过往一如旧梦、俱都湮灭,苍穹里、回忆中、萍山上、白云里,早已梦渺。练峨眉缓缓道:「我不记得。」「哈哈!你不记得他!哈哈!」狂龙闻言大笑,他满脸是泪又哭又笑 ,模样分外滑稽,「好阿姐!这才是我的好阿姐!好阿姐,你为什么不露面?让我再看你一眼,让阿龙看看你的脸!」练峨眉道:「仙凡相隔,你我永无会面之期。」谈无欲忽然觉得有人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宽袍大袖被越握越紧,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仙凡相隔,永无会面之期!」字字如钝刀剜心,素还真低头看去,他的指尖几乎要触到谈无欲的手腕,身体先于意识,练峨眉话音甫落、他已伸手牵住了谈无欲的衣袖,却也只能牵住衣袖。素还真蓦地想起一段旧事:百年前,也是道门大会,二人修为已至脱胎换骨、分神化虚。当日,他技压群雄,笑向师弟道:「无欲若不出手,这届魁首便要便宜我了。」谈无欲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屑道:「魁首之位人人垂涎,我却不放在眼里。」素还真入道百年就在道门大会上一举夺魁,空前绝后、震惊四座,被玄门誉为「羽流 相思本是无凭语,一场残梦一场空云海苍茫,暗夜沉沉,谈无欲孑然独立于小楼楼顶,无欲天已被他从地面拔起百丈,尽掩于烟霭之中。身畔云岚漫卷一如心事生灭,他虽修至忘情之境,醒却梦中之梦,悟得身外之身,可梦痕犹在、此身尚存,到底不是无知无觉。“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这沉重的肉身一日仍在,就一日难以彻底解脱,就像那些前尘过往,桩桩件件、俱都历历如初。忽而,万籁俱静中有人发狂似的喊着他的名字,像一把染血的尖刀乍然割破亘古的混沌,在寂寂的冷夜里让人毛骨悚然。“无欲、无欲……无欲!”口口声声叫的是无欲,可声音中焚心噬骨的情感已将这个本该脱俗离尘的名字撕扯得面目全非,情深爱笃、惨然悲切,让人听来平白生出一种荒谬感。素还真、谈无欲,他二人的名字取得倒好,却是谈无欲何曾无欲,素还真无意还真,好不讽刺!素还真心魂巨震、肝胆俱碎,眼前是梦是醒、是幻是真?无欲天消失无踪,一如噩梦终于成真,他惊急之中血脉逆冲、肌骨僵硬,竟身形不稳扑跌在地,口中只反复念着谈无欲的名字,颤抖着不住道:“晚了……晚了……”,整个人神识混乱,心痛如绞、魂飞天外。“大师兄!”无忌闻声赶来,忙将素还真扶起惊道:“这是怎么了?”素还真浑浑噩噩,望着无忌怔怔道:“晚了……我是不是回来晚了?”“……晚?”正在无忌不知所措间,冷水心、寒山意也赶了过来,二人躬身行礼道:“师伯、师叔,师父可无恙?”“无事,谈师兄已经闭关……”“闭关!”素还真蓦地浑身一震,厉声问道:“他在何处闭关?在何处闭关!”无忌等三人何曾见过温文尔雅的素还真如此癫狂的模样,俱都一惊,无忌忙答道:“谈师兄将无欲天拔起空中……”云雾下一阵人声喧闹,谈无欲听见两个徒儿并无忌连声劝阻,“师伯、使不得!”“师兄不可!”,可他们怎么拦得住素还真?楼台高锁,山雨欲来,谈无欲的玄色道袍被云气劲风吹的鼓荡飘摇,急匆匆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笃笃笃笃、低垂的帘幕层叠纷飞,素还真红着一双眼睛冲了进来,翩翩白衣上染着半幅岚烟一襟风露,下一瞬,谈无欲已经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谈无欲竟一任他从背后拥着,雪雕霜铸般的脸上无喜无怒,反向楼下焦急逡巡的无忌等人传音道:“无事。去吧。”素还真把脸埋在师弟的长发里,久久没有说话。他用尽全力把谈无欲抱在怀里,臂膀间的人分明实实在在、却还是感觉飘忽如梦,朦胧间素还真甚至觉得也许夜夜的噩梦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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