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不明白也明白了。天帝的意思很清楚,他们只管去对付麒麟族,只要留下玄师就行。天地总主要保全一个女人,当然算不得大事,但麒麟祭司将来可能成为天后,那么他们这些对麒麟族下过手的人,日后见了天后娘娘岂不尴尬?众神面面相觑,觉得这件事难办的程度,不亚于当初琅嬛仙君和龙伯后人的纠葛。为什么这些大人物都喜欢给自己制造难题呢,难道是彪悍的人生所向无敌,自己找自己麻烦,才能让活着更有意义吗?本来和自己过不去也并非不可以,但他们这些陪练的人何其无辜,要经受如此可怕的里外不是人,这还让不让人尽忠职守了?大家左右为难,大家很彷徨,天帝说完这通模棱两可的话就走了,剩下他们对着被拍碎的宝座直发呆。“陛下的意思是,要灭了未来天后的族?”众人纷纷摇头,风火元明君最为乖觉,他看着那张宝座,喃喃说:“我在蘅皋北岸见过仅存的盘古石,诸位商议着,我去去就来。”一人落跑,剩下的人大觉无趣,反正也商量不出个首尾来,最后摇着头草草散场了。先前天帝还为龙族公然对抗天庭而恼怒,后来一思量,发现庚辰此举反倒让他抓住了把柄。若龙族在剿灭巫妖时被封印,四海八荒会传言天帝不容人。但若是庚辰按捺不住自行反了,对上界来说也是成全名声的有利时机。他颇有邀功的心思,急于把好消息告诉长情,庚辰对她的欺辱叫他拿命来还,她听了一定欢喜。他匆匆推开了郁萧殿的大门,前一刻还带着笑意,后一刻那笑意便如琉璃破碎,消散于一弯仰月的边际。触目所及的一切令他几欲发狂,他看见拖拽着铁链的人气若游丝,两条臂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满地都是指甲剃下来的肉,成片地,血肉模糊地沾满了床榻前的金砖。他腿里没了力气,跌跌撞撞到她面前,跪下捧起她的脸,颤声问她为什么。她的头发都湿透了,睁着一双猩红的眼,茫然重复着:“我疼……我疼啊……”他泣不成声,一瞬心被凌迟殆尽。她的痛他缓解不了,甚至为了驯服她,他束缚她的真身,雪上加霜。现在他还能怎样?彻底败了,只有无条件投降。颤抖的双手几乎凝聚不起神力,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稳住心神,开始一点点为她复原千沟万壑的双臂。可饶是如此,依旧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她的双眼被血色浸透,分辨不清瞳仁,只是不声不响疯狂拽动铁链。他走投无路了,将手臂递到她嘴边,轻声说:“咬吧,吃了我的肉,你会好受一些的。” 她并未犹豫,张口便咬了上去。天帝肉质细嫩,没花多大力气便撕下了前臂的一小片。血肉交汇,在她唇边绽开红色的花,她吃得很仔细,低着头细嚼慢咽,那模样,像在品尝世上最佳的美味。她应当不痛了吧?他伤口血流如注,匆忙压了会儿便去查看她的情况。相较于他的神力,似乎实打实能够填充进她胃里的东西,具备更显著的疗效。她的痛究竟是什么?是骨骼和筋脉的痛,还是腹中空空的痛,已经无从分辨了。他只知道她吞了那块肉,餍足地长出一口气,甚至舔了舔唇,似乎回味无穷。他站在那里,心像破了个洞。这女人真是给了他太多第一次,第一次心动是为她,第一次委屈是为她,第一次落泪是为她,第一次任人果腹也是为她。她像个训鹰师,磨尽他的野性,让他心甘情愿被折磨。可是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不惧怕自己千疮百孔,只怕她逐渐丧失了本性,彻底堕入魔道。她眼中血色的云翳终于散了,逐渐冷静下来,垂着头,乏累地急促喘息。他摸摸她的脸,温声问她:“长情,你好些了吗?”汗湿的发遮挡住她的脸颊,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没有应他,他以为她尚未清醒,可是隐约听见她的啜泣,低低地,极力压制,却一声声催人心肝。他的心又提起来,“怎么了?还疼么?”透过眼中泪做的壳,她看见面前地上不断滴落的血,一滴一滴,直叩心门。他惊慌,不住追问她,可是她说不出来,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自觉灵魂扭曲,已经让她无法承受。她还记得那个笑意融融,眉眼缱绻的帝裔贵胄,曾经是何等的清高骄傲。可是现在和她厮混在一起,沦落到这般田地。黄粱道中伤情的一梦,原来是命运的先兆,他终于被她连累得伤心伤身,再继续下去,不知结局如何收场。他抚抚她的肩,又小心触摸她的手臂,即便满身血污,他依旧保有清幽的气息,“是不是身上还疼着?你别哭,告诉我。”她缓缓摇头,“不……不疼了。”他松了口气,“不疼就好,我放你下来休息会儿。”对于捆绑她,他一直心怀愧疚,困龙索一去,便立刻伸手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有重量,压在他刚刚形成的创口,疼得狠狠一激灵,但咬牙忍住了,生怕惊动了她。她不动声色让开那个创口,银白的广袖上点点血迹如绽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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