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俱是面面相觑。刘贵妃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道:“既然五皇子能作证,为何现在才出来说,难道——”皇家讲究兄友弟恭,哪怕背地里斗得再如火如荼,表面上也不能挑明了。而刘贵妃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在说五皇子坐视幼弟落水不管,坐视六皇子差点蒙冤。五皇子一向谦和恭谨,为人至孝,这般行举可与他人设不符。如若被坐实,以后将有何颜面见世人。五皇子乃萧皇后养子,萧皇后的脸色当即不好了。至于其他人,这整件事的发展趋势无聊至极,不管是十五皇子也好,还是肖婕妤也好,都够不上大戏的主角。直到五皇子被钓出来,这殿中之人才看出了点趣味。难道说,这背后针对的其实不是六皇子,而是五皇子?是了是了,六皇子一个瞎子有何好针对,可五皇子不一样,他如今可是萧皇后唯一的‘依靠’。可这么说来又说不通,设计的那个人又怎知晓五皇子就一定在现场,还恰恰被小宫女看见?就在其他人心绪浮荡之际,五皇子还在解释,他语气平和,却满脸苦笑。“儿臣本没把此事当做回事,万万没想到竟如此复杂,竟上升到六皇弟指使人谋害小十五,便不免有些犹豫,本打算事后向母后禀明,如今以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峰回路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五皇子的解释,也不是不能说通,同时也有影射之意。至于在影射什么,都能听明白。不过今日能来到这里,都不是简单角色,自然不会因为一句两句话,就觉得羞愧或者良心不安什么的。萧皇后神色嘲讽:“也不怪你会犹豫,不过是件小事,查清楚便可,偏偏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胡乱攀扯,竟攀扯上两位皇子,真是胆大至极,罪不可赦。”话音未落,她面朝向之前那个小内侍:“你,再跟本宫说一次,到底是不是亲眼看见这个小宫女推了十五皇子下水?”可这种话让人怎么答?说是秦艽推十五皇子下水,等于在说五皇子是小宫女的同谋,帮她一同说谎。而且六皇子还站在那里,等于一下子得罪两个皇子。可若是此时反口,不是等于说自己污蔑,闹出这么大的事,同样也是一个死的下场。明显可见,这小内侍慌张了。他年纪也不大,看面相还有些青涩稚嫩,远不是那些浸淫宫廷多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油子’。见此,有人隐隐叹息,知道这场戏终究是要落幕了。果然,这内侍眼色一狠,竟往旁边的柱子撞了去,显然是眼见必死不想再被人抓住审问白受折磨。“快把他给我拦住!”萧皇后的命令还是晚一步,此人一头撞在柱子上,开始身体还有抽搐,很快就没了气息。玉屏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对萧皇后摇了摇头。一时间,殿中之人都面现唏嘘之色,独萧皇后脸色不甘,显然没问出背后主使者是谁,让她十分遗憾。她冷着脸,站了起来:“此事本宫一定会禀明陛下,到底是谁背后害人并诬陷,自会有个清楚明白。”丢下这话,她就带着人走了。而随着萧皇后的离开,刘贵妃等人也纷纷离去。至于那撞死的内侍,无人管问,就好像一场戏结束,看客纷纷离场,却无人询问入戏的角儿是否悲伤。可这不是戏,是一条人命。秦艽看着这一幕,心生厌恶之感,却又一种挣脱不开的悲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宫里谁又能幸运过谁?“小艽,走吧。”六皇子道。秦艽醒过神,从地上爬起来去扶他。主仆二人往殿外走,却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是五皇子。“六皇弟,还望不要怪皇兄为了怕惹来麻烦,一时生了想置身事外之念。”不得不说,五皇子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之人。长相英俊,气质温和,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为人坦率,错了就是错了,从不会明知是错还咬死不认。“自然不会怪的。”宫怿神色淡淡地道,看不清楚悲喜。五皇子轻叹了口气:“不怪就好。即使是怪,皇兄也不会怪你,不过还请六皇弟明白皇兄难处。”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从始至终除了看了秦艽一眼,并未对她的言行有任何怨词。按理说,他本想置身事外,却被一个小宫女攀扯出来,此事看似已了,实则对他对萧皇后都有影响,他不该如此这么平静的,可他偏偏什么也没说。一个人演戏演入了魔,就把自己演成了佛。这世上有佛吗?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佛的皮囊下其实是魔。秦艽几乎可以想象出来,此时宫煜该是如何暴跳如雷,恨不得掐死她算完,可是面具戴久了,很难得取下来。回紫云阁的路上,宫怿突然问:“小艽,你真看见了五皇兄?”秦艽犹豫了下。“怎么,有何事不能说?”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秦艽就说了。“奴婢确实看到一双人脚,但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奴婢会那么说,其实是在诈那个不知名的人,也是想赌赌运气,奴婢也没想到会是五皇子殿下。”宫怿的脚步突然停下:“小艽,你过来。”秦艽不解。“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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