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璎珞道:“放权容易,我卖个漏洞,矩业烽昙一定上钩。只是离开佛乡,我该去哪里呢?”天之佛道:“去怪乐地,找焱无上。”裳璎珞忽的脸上发红:“至佛,当年真的……”天之佛摇头道:“当年命你们分开,我知道你听了我的话。现在我要你回去找他,是因为有件事非他不可。”裳璎珞听他这样郑重其事,忙道:“什么事?”天之佛道:“我这几年住在那边,读了不少厉族典籍,我在想,天之厉并非不死之身,除了集齐五剑,大概可以以摧毁意识的方法置他于死地。”裳璎珞面露喜色:“既如此,我去找他。”他有了方向,心中既定,又想起件事,取出怀中的一枚令牌道:“这枚中阴界通界令还是还给至佛吧,我虽查到五剑中的一剑在中阴界,但宙王竟要求我放红潮入境,作为交换。”天之佛接过令牌道:“你没答应?”裳璎珞大惊:“这种事怎么能答应?我还去庄严净土问了蕴果谛魂,他也是这个意思,绝对不行!”天之佛道:“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思,那就算了,目前找到焱无上为先。”话音刚落,就听外头质辛咳嗽了起来。天之佛藏起通界令,唤道:“质辛,你怎么了?”质辛小跑进来,眨眨眼道:“我嗓子痒,好像吃进灰尘了。”天之佛明白他意思,装模作样看了看他嗓子:“没事的,喝点水就好了。”便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了他。裳璎珞素知天之佛不易亲近,不由暗暗纳罕。质辛捧着茶杯,他为了先前的事,对裳璎珞和矩业烽昙已极为厌恶,此时见他挨着天之佛坐着,又来打量自己,登时怒上心头。此刻碍着附近有天之厉的人监视,不敢多话,只冷冷瞪了他一眼。过了片刻,监视的人离远了,天之佛道:“我这次回来,居然还带着一个孩子,想必你和矩业烽昙都满头雾水了。”裳璎珞老实道:“看到你领着一个孩子出来,你们……你们又长得像,佛乡众僧都在议论。”天之佛哼了一声:“这才是天之厉的目的,他就是要逼得整个佛乡与我为敌。就算我不提带质辛出来,他到最后也会带上,他就在等这一刻,等着我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甘心情愿跟他回去。”质辛本以为只是单纯出来玩,此刻明白另有玄机,一时气得发抖。天之佛沉声道:“我告诉你这个,就是要你明白,别以为他只是和你斗嘴玩。等回去你也大了,他不会像你小时候那样不把你当一回事,你要看得清也藏着住!”质辛重重点了点头:“儿子记住了。”天之佛应了,转头对裳璎珞道:“现在你知道这孩子是谁了。”裳璎珞呆若木鸡,推算年份,当年自己在他腹中摸到的竟然是这个孩子。天之佛见他这样,立刻预见质辛的身份一旦曝光,对整个佛乡将是多大的震动,想到此处越发憎恨起了天之厉。他胸口烦闷,起身欲出去走走,二人忙随他一起往外,推开大门,阳光尚不及入目,天之佛只觉一阵异香扑鼻。他心知有诈,可功体被锁,无法迅速闪避,这毒香已然吸入体内,登时浑身如沸,双目迸血。身后的质辛和裳璎珞抢上前来,赫然见到门外转出一个面容清癯的僧人,浓烈的香气下依旧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妖气。裳璎珞不敢靠近,展开佛网天阵,将他困在中央:“妖绘天华,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混进佛乡下毒害人!”妖绘天华自知走不脱,冷笑道:“天之厉屠我神花郡,我今日便杀他心上人,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话音刚落,却见凭空之中,一大片猩红向他袭来,身上如蝗虫过境,啖血噬肉,阵阵惨嚎间露出半身白骨。裳璎珞也是惊骇,苦境之中何尝见过这样魔物,这分明是中阴界才有的红潮!他回头一看,只见质辛紧抱天之佛,他双目赤红,入魔一般盯着几乎白骨的妖绘天华。那红潮经此杀戮又有壮大,竟向四面八方散开,远的已向僧舍方向蔓延。裳璎珞惊骇不已,飞身要去阻拦,质辛头一转,那大片红潮如臂使指又向他扑去。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佛网天阵只能困住部分,片刻间裳璎珞已是左支右绌。质辛眼中一片血红,他脑海里充斥着愤怒,愤怒于天之厉的所作所为,愤怒于来自厉族的轻蔑践踏,愤怒于佛乡众僧的鄙夷敌视,愤怒于刚才那一刻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份怒火如狂风将他卷上高空,越升越高,他似乎身处一处幽暗圣坛,上面垒着森森白骨,那是万名魔族战将所化,他们要他为他们报仇,种下这血海深仇的罪者便是他叫了多年的父亲——天之厉!他站在圣坛上,喧嚣的诅咒不绝于耳,一线熟悉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他叫他质辛。这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却又那么坚不可摧,他温和又强硬的把他从圣坛上拉回,经过黑暗,经过地狱,最终回到人间。他看到了天之佛毫无血色的脸,血珠却从他眼中划落,滴进银白的长发。这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却依旧在说:“质辛,回来。”红潮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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