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折子拿到这里,我在外间批改就行。”夜神月拉了拉外衣,“大奥的事务有藤原打理,我不用担心什么。”他的视线又回到仁司身上。
如果不是前天夜间下起了雪,自己一时兴起带仁司出去看,也没顾着多罩件袄子,仁司也不会突然发热,弄得现在这样难受。
“少主和将军一样坚强,都会没事的。”小林在他耳边柔声说,知道自己劝不下夜神月,于是她又转了另一个话头:“我让人熬了些山药鸡肉粥,既然正夫人不放心少主,还是不休息的话,那吃些东西,攒点力气提提神也好,总不能让身体累到。”
夜神月点点头。
仁司的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他发个高热扯去太多人的注意力,没想到这波未了一波又起。
小林端着粥到新御所时,正赶上急急走来的藤原。
“藤原局大人。”她急急行了一个礼。可是藤原似乎是顾不上她,只是应了一声同时快步走过。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屋。
“正夫人,有要紧的事需要立刻禀告!”藤原屈膝低了下头,然后端端正正又略显焦急地在夜神月身旁坐下。
“说。”
小林刚放下矮桌,就听见藤原压低了声音,避着屋子里的御医们对夜神月说:“少主的乳母,就在刚才毒发生亡了,这个时间,正是平常少主喝了奶睡觉的时候。”
夜神月扫她一眼,然后看向依旧大哭的仁司——今天恰好因为竹千代发热,所以没有准时喝奶,而且即使喝了也会吐,这孩子居然是为此才躲过一劫。他闭了闭眼,声线平稳低沉,“查到是哪个混帐做的了?”
“是的,乳母的吃食经手的人不少,但在她毒发被人发现尸体后就立刻派人去御查了,从御膳所到新御所所有经手食物的女中,一个都没放过。”
“名字职位呢?”夜神月扯下了披衫,站起来,走到寝褥边的墙壁下的桌案前,拿起那把筱枫院家继送的短刀塞进袖子里——说起来这把刀,他还差点用来杀了筱枫院家继呢。
“御仲居,绫小路真子”
“……好极了,”夜神月走出屋子,“把人带去朝会正殿,召集所有女中。”
“是!”
“纪田。”他偏了偏头,并不十分明显地朝着左上方的廊沿道,“守好少主。”
……
乳母被害的事发生的突然,处理地也十分迅速,并非是所有女中都听说了,是以在夜神月进殿前,屋子里的女中们还在交头接耳传播消息,各种细语嗡嗡嗡杂响,偶尔来几声惊呼惊叹,表达震惊、惊恐等意味。
然后还没等所有人都弄清楚原委,几个御末就拉着被捆绑好的,看起来依旧十分镇静的御仲居绫小路进了殿中央。
于是各种碎言碎语又一下子冲了开来,打破了暂时的寂静。
绫小路半仰着头,平静地目视前方:她已经做好了被严刑拷打而不抖露指使人的准备。
“御台所夫人——驾到——!!!”
殿内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女中立即规规矩矩地伏下。
夜神月进入大殿,却没有到上面坐下。反而在走到绫小路身边时转了个身,面对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绫小路背后一凉,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个御仲居做了什么事。”夜神月低低凉凉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遍布整个大殿,一下一下打在所有人心头。
“给少主乳母下毒,妄图通过奶水加害于继承人,你的胆子……不小啊。”
绫小路看着他,微微笑了:“不比正夫人敢越过将军朝臣摄政胆子来得大。”
夜神月听了不生气,反而也笑了:“是,我胆子是很大。但是像我一样胆大,却到现在还不死的,除了你,就没有人了……”不过,也快了。
“那我还真是光荣。” 绫小路转回视线,淡淡道。
夜神月绕着她,慢慢的走了一圈,边说:“我只问一遍,你也只有一次机会。表现好了,你还能出个宫,做个平民;表现的不好……”他在她面前占定,俯视她。
“后果你很明白……告诉我,谁指使的你。”
很快的,没有多久的思考,绫小路就开口,还是那种镇定的声音:“没有人致使,是我一个人所为。”
殿内沉寂了一刻,然后夜神月哼笑一声,接着又是低低地笑开来:“很好……你对你的主子倒是忠心。”他从袖子里抽出那柄短刀。
“只是我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