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崎祥吾从口袋里抽出了一盒烟,用打火机点燃,慢吞吞地抽了起来。
一支烟抽完后,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最后的火星,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彩夏?猜猜我是谁?”
|||
铃木知佳再见到灰崎祥吾时,那个灰发的少年正揽着另外一个女生,亲亲热热地说些什么。两人旁若无人地倚靠在通向网球场的走廊上,话语声很是轻快。
与其说是铃木知佳恰好撞见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故意等在铃木知佳去网球部参加部活的路上。
“哟,铃木。”灰崎竖起手掌,笑容肆意地朝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这是我的新女友,二年级的生田彩夏。”
他满是刻意地强调着这句话,眉眼里兜着满满的轻狂。
正如灰崎所想的那样,铃木知佳呆呆地盯着两个人,那双犹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眸很快泛起了一片通红。无须灰崎说更多的话,铃木知佳便匆匆低下了头,哽咽着嗓子说了一声“知道了”,便飞速地跑开了。
生田彩夏奇怪地盯着知佳的背影,说:“她好像被你吓哭了呀?祥吾君。”
“我长得那么吓人吗?”灰崎祥吾笑嘻嘻的。
虽然面孔上的笑容很自在,但他心底还是有些忐忑和烦躁的——铃木知佳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火大得很。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天要塌陷了那样慌张,实在是令人烦躁。
(与其说是烦躁,不如说是不想深究的心烦意乱)
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铃木好。
他不可能在铃木知佳身上花太多心思,让这个纯情小女孩早点认清现实不好吗?
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显然不能让知佳彻底死心。她在校门口等了许久,想要再见一下灰崎。灰崎原本打算一走了之,但在盯了她十五分钟后,却一反心里所想地朝她走了过去。
“喂,铃木。”灰崎走到她的面前。
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受了惊,飞快地抬起头来。她的眉眼泪汪汪的,看起来被人狠狠地欺负了一通,白皙的面颊上也揉着一团粉。
“灰崎君……!”她的声音也几乎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干嘛啊?”灰崎祥吾用不耐烦的声音问。
他将手掌按在脖颈上,左右转了一下头颅,懒洋洋地合着右眼。当他歪过头时,银色的耳钉便随之折射出一道光芒。
“灰崎君要离开我吗?”她急切地问。
——果然是这个问题。
灰崎祥吾想,早点让她认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对铃木知佳来说是一件不会错的事。
他并不回答,而是取出烟盒,做了一件百分之九十的女孩都会讨厌的事情——当着他们的面抽烟,不管女孩们精致的衣服上是否会染上烟味。他用双指夹住烟尾,慢吞吞地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是离开你,而是我们本来就不算男女朋友。”
他歪着头,笑容满是肆佞,心底涌动着一种破坏的欲望——像是下一秒就要捣碎一块完整的冰面,或者用球棍击碎完整的玻璃。
“不是说了,以后要和我结婚吗?”铃木知佳怯怯的,嗓音颤得厉害。
“哈?”灰崎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张口呵出一团模糊的烟气。那些白色的烟擦着知佳的耳畔而过,他也俯身到知佳耳畔,贴着她的耳垂亲昵地说:“当然是骗你的啊,小白兔。”
嗓音低沉,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不成形的气流声。
铃木知佳一直在悄悄颤抖的身体僵住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上下一扇,眸光犹如一片空茫的冰雪。
灰崎抬起头,轻笑了一声,说:“铃木,……不,小佳,没人规定我不能骗你,对吧?太单纯的女孩子,难道不就是用来被男人欺骗的吗?”
——这句话可恶下流到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了。
他真是坏蛋中的坏蛋,毒瘤中的毒瘤,恶魔中的恶魔。
灰崎祥吾面前的小白兔绞紧十指,软着声音,轻轻地问:“真的?”
灰崎冷着眉目,挑眉说:“当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欺负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小白兔,对灰崎来说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除了负罪的愧怍感(他从前可没有这玩意儿)——以及可能和铃木知佳找来的正义使者打架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的隐患了。
于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便这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