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应承着客户喝了两杯酒,易澄微醺,开始嘀咕很累,一会又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目光渐散,仿佛在凝视远处。
“木头,我今天很累啊。”
“个个物尽其用,我是法语翻译,又不是英语翻译……”
“再说我只懂商法,为嘛要翻荤段子啊,太过分了……”
一声“木头”,相距十年,令他心神俱融-那个人前孤傲独行的女同学坐在他后座,会用手指轻戳一下他的后背,细声唤“木头”。而他呢,每次想着多听几声才转身,却又期待满满,恨不得立刻拐到她面前摇头摆尾。
“木头,别对我笑,要保持距离。”易澄定定地看着他。
简若森正想接话,易澄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接听后眼睛都笑眯了,诉衷着“小宝我也想你”,又细细叮嘱对方按时吃饭早早休息,还答应下周末去过夜。简律师还未来得及疑惑那一声“小宝”,又被“过夜”惊得小呛了一下。
“易澄,小宝是谁?”
“妍妍家的小公主。”
“喜欢小孩子?”他全然不见平时的清俊静默,唇边笑意加深,酒窝浅现,令人心神一荡。
“oui”易澄一愣愣地点头,然后用法语貌似、可能、大概描述了一下小公主有多可爱。
直到将易澄送回家时,简律师已听了她一个晚上叨叨絮絮中法交杂的醉话,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向来忙碌的简律师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报个语言班深入学习一下……
“为什么不能笑?”临走前简若森拉住她的手问,黑眸清澈,与她视线交汇。
“因为……”她双颊绯红,似乎有点羞窘不安,迫不及待要关上门,“……太诱人了。”
真是美好醉人的一夜。
花未开全月未圆,易澄,我们来日可期。
易澄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接到了郑妍妍的紧急电话。妍妍的母亲在老家那边不小心摔伤了脚被送进医院,她和丈夫正着急赶回去,要麻烦易澄照顾小宝两天。
“没问题,妍妍你别太担心,我现在立刻过去接小宝。”一挂电话,易澄就急匆匆梳洗穿衣,结果一把拉开门-额头不重不轻地被敲了一下>_<
“呃……”简若森精神奕奕地站在门口,一手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饭,举起敲门的手改而轻轻抚上她的额头,眼眸里藏不住笑意,假装愧疚:“敲疼了?本来正要敲门的……”
一见到他,昨夜的情景顿时涌上脑海-每一句醉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分不清自己是用中文还是用法语说的-但愿他听不懂,但愿他听懂没当真t_t
欣赏完她神色纠结思绪万千的模样,简若森心情大为愉悦,看来是想起昨晚的事了,“大清早就出门?吃早餐了吗?”
易澄回过神来,匆忙转身锁门,“我得去接小宝,妍妍有急事要回老家。”
“我来开车,”简若森不假思索,怕她客气推却又补了一句,“郑妍妍也是我的同学,理应帮忙。”
她迟疑着,还是上了车。他俯身靠近她,为她拉好安全带,嘴角隐隐带着几分笑意。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包裹着她,令她耳根一阵发热。
她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简律师,我向您道歉,我不应该抱怨翻译内容的,应该忠实进行翻译工作的。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镇定似乎没用,还是心跳狂肆。
简若森叮嘱她先吃早餐。昨晚的胡话充斥脑海,她侧首望着他清俊温和的面容,一时竟怔愣得不能自抑,直到他把早饭放到她手中才知觉。
一口一口地咬着包子,热乎朴实的滋味安抚了她所有的羞窘介怀。
而且似曾相识。
“……初初斋的包子?”
“味道没变吧?”
“……没变。”
那时正值高二寒假,两人感情融洽。易澄要去初初斋兼职,简若森打着寒假实践的口号也跟着去,热乎得紧。初初斋的小菇包子美味驰名,每日限量,有一次主厨递了一个给易澄,她才刚咬上一口,简若森突然凑到眼前,似是漫不经意地轻轻掠过她的唇瓣,咬去另一半,“松软糯弹,回味无穷,”笑容很无赖,却璀璨诱人。
她愣愣地看着他,心跳瞬间加速,胸腔热流翻滚,然后羞涩偏过头,不敢再看他。
那时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吧。
只是,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此,她机械地嚼着包子,突然觉得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