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莫名的感到心安,相较他的淡然,夏以烟却是晴天霹雳。
“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嘴角微抽,她问。
“是。”他说。
“忘了自己的名字?”她深呼吸,又问。
“忘了。”他抿唇答道。
“连家在何方都不晓得?”那双漂亮的眼眸有着最后的期盼。
“不晓得。”他再一次打破她的希望。
夏以烟身子一晃,踉跄了下,喃喃低语,“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霉运,难得做一回好人,居然捡了个失忆的家伙回来,难道是天要亡我……”
“阿姊,你怎么了?”夏以松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夏以烟忍着心闷,勉强扬起抹笑,对一双弟妹说:“松儿,你带卉儿去和古大叔说一声,阿姊和哥哥有事要说。”
夏以烟发话,两人当然得听,他们乖巧的点头,小手拉着小手,往屋外走去。
支开了弟妹,夏以烟再也忍不住抚额,哀怨的看着那霸占她床榻的男人,问:“你打算怎么办?”千万别说要赖着她。
“不晓得。”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墨瞳满是茫然。
“要不,我带你去报官?”现代走失,都是把人领去警察局,古代走失,应该同理。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拒绝,至于为何拒绝,他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他不能去官府,否则会有大麻烦。
“不报官?行,那你何时离开?”她回得十分直接了当。
“我伤还没好……”男子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一双墨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里面有着淡淡的期盼。
他像只走失的可怜小狗,既无辜又无助,茫然且渴求的看着她,让夏以烟的心被戳了一下,可一想到自家经济条件压根没法子再多养一个人,她只得硬心肠道:“那就等你伤好,你伤一好,就得离开。”
男子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无处可去。”
一个连自己姓名都想不起来的人,能去哪里?
再者,他虽然失忆,却不是傻子,他身上全是刀伤,这些伤不会平平白无故出现,这说明有人想杀他,而他却该死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若是他冒然出现在人群之中,恐怕不会如这一次那么好运。
夏以烟眼角一抽,咬牙问:“所以?”
“所以 ……”男子抬眸看向她,有些可怜兮兮,轻声说:“能不能收留我?”
他知道这要求过分了,但此刻的他是个溺水之人,而眼前的夏以烟就是那浮木,除了紧紧的攀上她,他想不出其它法子。
她就知道!
夏以烟无力的闭了闭双眼,轻启红唇,很想硬下心肠说出一句不行,偏偏她的心不够硬,到嘴的话硬是转了个弯,“我家穷,养不起一个吃闲饭的人。”她丝毫不觉得说实话有么好难为情的,若她家财万贯,又会在乎多养个人?
听懂她话里的软化,男子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我有力气,能干活。”
“现在大旱,你有力气也耕不了田……”夏以烟闷声说。她不懂耕田,一双弟妹又小,就是想靠家里那块出产不佳的田地过活都没办法。
谁知,她话一落,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雷响划破了云霄。
这变故让夏以烟瞪大眼,她抬头看向窗户,就见豆大的雨珠伴着雷响,哗啦啦的倾盆而下,一扫连日来的炽热。
“下雨了。”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愉悦的说:“我能耕田了。”
夏以烟:“……”
不带这样的,现在是连老天都在欺负她是吗?
就这样,在古益反对却又忍不住心软、一双弟妹举双手赞同下,夏家多了一名新成员。
“你们三个顾家,阿姊出门了。”夏以烟看着眼前的一大两小,低声吩咐。
一连三个月大旱,老天终开眼下了场大雨,这雨一下就是三日,整整三日没办法来药,也进不了城,夏以烟急得嘴上险些要长燎泡,好在今日雨停了,她迫不及待的要进城。
“好,阿姊你路上小心。”夏以松和夏以卉乖巧的应声,身旁却传出一道不认同的声音——
“你一个人进城?我不放心。”
夏以烟挑眉,看向那已能长时间坐起身的男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因为你长得美。”他正色答道。
夏以烟生得极美,可她自己似乎没有自觉,居然打算这模样进城,他怎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