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吧。”
随曦嗯声,想到叶莹,有点不放心。
“我去看看6床。”
病区明亮,偶尔有别的护士匆匆走过。
怕吵醒病人,随曦动作很小,蹑手蹑脚打开门,不料——
啜泣声传来。
三人间的病房,相邻床位病患的床头灯唰地亮起。
“护士小姐,”病患朝叶莹努努嘴,以气声,“哭很久了。”
随曦抱歉地笑笑,转而去安慰叶莹。
“怎么了,”她轻轻拍叶莹的背,“别哭。”
叶莹惊讶地掀开被,被人看见窘态,她狼狈地抹去泪水。
“是你啊,上班了?”
“嗯。”
叶莹后知后觉,窘迫地对临床的病患说:“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还好吧?”
“没事,谢谢。”叶莹吸吸鼻子。
随曦:“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我血压降了点,再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还是那句话,有事情按铃,千万别自己下床,知道吗?”
“知道了,”叶莹歉疚,“麻烦你们了,老为我操心。”
“客气什么。”
陪叶莹聊了些别的,随曦不欲打扰她休息,帮她盖好被子便要离去,半个身子刚出门外,身后突然有尖锐的叫声,划破空气直刺耳膜。
“护士!护士!”
她冲回去。
叶莹平躺着,脸孔煞白呼吸急促,她无力地转了转眼珠,身体猛地抽搐,在雪白的病床上触目惊心。
“医生——医生!”
不过半分钟,医生和护士涌入病房,乌泱泱一大堆人,随曦站在角落,浑身发抖,胸腔里的东西快得就要冲出体外。?泡?沫?独?家?
十分钟,没好。
二十分钟,没好。
四十分钟,还没好。
瞳孔好像被覆上一层膜,什么都看不清,随曦耳里进着医生快速下达的指令,以及仪器冰冷的滴声,一颗心被抛到至高点,停住。
一个小时,仍旧毫无起色。
随曦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
心电监护仪倏地变成一条直线,尖利地叫起来。
“加大电流!”
“再来!”
“再加大!”
如同破败的娃娃,叶莹的身体被除颤仪震起,无力地重重落下……
直线不再有起伏,监护仪大作未停,滴声锐利刺耳,在这深夜里令人心惊。
良久——
医生垂下手,极缓极缓地摇头。
随曦不敢置信,眼前一黑。
43、:
滴——
声音响亮, 在这静谧的深夜震耳欲聋。
医生垂手,深吸口气, 侧头对一旁写记录的小医生说:“2015年5月15日01点12分35秒, 确认死亡。”
有护士过来盖白布,撤仪器, 送遗体去太平间,同时还有护士出去通知家属, 随曦僵硬站着, 眼珠一动不动。
一切都处理的有条不紊,很快那张床就收拾干净, 空荡荡的, 像是从来没有躺过人。
“这是真的吗?”和随曦交接的同事脱力靠墙, 瞪大双眼喃喃:“我是在做梦吧?”
怎么会呢?
两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人, 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随曦沉默。
有值夜护士听见,深深看了眼两人,叹息:“好了, 别在这儿傻站,该查房的去查房,另一个去安抚一下病人。”
和叶莹同病房的患者,亲眼目睹她的离世, 怕得小声在哭。同事过去安抚, 随曦去查房,病区一圈转下来,游魂似得回到那间病房, 立在门口。
灯黑了,里头漆黑一片,安静的仿若方才发生的所有都不是真的,随曦低下头用力瞪眼,将那些快要溢出的东西憋回眼眶里。
“都正常吧?”
随曦进值班室,听到带教老师问。
她用力掐紧自己,嗯了一声。
带教老师走过来,拉着她坐下。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吓坏了吧?”拍拍随曦的肩,带教老师轻声,“害不害怕?”
“不害怕……没有……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