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农活、知青们的工分和无奈。
迟敏叹了口气,“从前觉得自己还挺优秀的,可一下乡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真的好无能。”
林岚安慰她:“怎么会呢,人各有所长,你们擅长读书,不擅长种地。”
“可是,我们擅长的没用。都说社会有分工,现在……不需要我们了。”她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从小就努力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哪怕上不了大学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可突然之间,不让考大学,也不让进工厂,甚至城里也不让呆。全部赶鸭子一样赶到乡下来,美其名曰到广阔的天地来锻炼。
锻炼什么呢?
她没有力气,干不动农活,挣不到工分。如果注定要卖力气,那当初为什么要上学?
想锻炼的就来锻炼,不想来的为什么还得逼着来?
在学校里老师动员,在家里,街道动员,反正就是要他们主动积极地下乡,到更广阔的农村来建设新天地。
可农村怎么会需要他们呢?
如果是来当老师传播文化知识,也勉为其难,可他们是来卖力气的,是他们最不擅长的,反而惹得乡下人也嫌弃。
卯足劲奔着一个目标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全盘否定,人生的理想、导向彻底被颠覆,她已经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们,是被学校、家庭、被城市、被乡下,被所有人抛弃、嫌弃的一群人吧。
她心里的苦闷,无人能诉,知青们互相较劲,家里人只会让她牺牲。反而这个林队长,懂得很多,又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悲天悯人的力量,能懂他们内心的伤痛和无奈,也能包容他们的愤怒和挣扎。
她絮絮叨叨地对林岚说了很多话,仿佛把林岚当成一个树洞,又仿佛当成一个心理疏导者。
末了,她不好意思道:“林队长,让你见笑。实在是太激动了。”
漂亮的女孩子,坐在那里就是一幅画,更何况面带忧伤。
林岚给她打气,“不要灰心,希望在前方。”
迟敏苦笑,“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呢。林队长,你、你能理解我们的痛苦是吧。”
林岚点点头,“感同身受,不过除了同情我也做不了什么,实在是抱歉”
这是社会时代的问题,非一人之力可挽回。
迟敏擦了擦眼泪,鼓起勇气,“林队长,我、我跟你搞宣传可好?你说干啥我都能行,唱歌跳舞表演都可以,只要我能做的。”
林岚虽然同情她们这些女孩子细皮嫩肉还得下地,就和自己刚穿来时候想逃避劳动一样,可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歉然道:“迟知青,不好意思,宣传队也是个野班子,固定几个人不能再加的。”
她不能随便开先例乱收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肯定也想特殊照顾,那她根本应付不了。就和不招待吃饭一样,一开始就不应承,杜绝麻烦。
不只是她这样想,有脑子的大队长,也不会把大队的会计、记分员等文职工作交给知青。
事实是知青不想下乡,嫌弃乡下,大队也不喜欢知青下乡,嫌弃知青娇气干不了活还得来分工分吃粮食。
毕竟一个村的土地是有限的,收的粮食是有限的,人越多,那么人均就越低。
知青来了,可知青没有带土地来啊!
迟敏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垮下来,“林队长,那可怎么办啊?要不……我当个小学老师行不?”
林岚抱歉地笑笑,“就那么几个学生,三个老师社员都有意见,还想精简为一个呢。”
知青一批批来,学校或者什么地方根本安排不了,他们必须通过种地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