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月季大概是没想过少女会这么敏锐。
但自从沈枝鸢一只眼瞎,一只眼糊了之后,别的就格外的灵敏。
就比如那少年看似是一个劲的喝酒,可实际上是想利用酒味将那浓烈的药味给掩盖。
“你不用骗我的。”沈枝鸢侧过眸子,白绫在月光下发出柔和的光。
飒飒的在风中跟着飞舞。
连带着鬓发舞动,可月季只是怔愣了一下,便继续撒谎道:“小姐……您误会了。”
“姜公子和夜神医日日待在一起,这药味是难免会沾上的。”她说着又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上前走了几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小姐,我的手上也有。”
沈枝鸢没闻,手伸过来,离她极近,再怎么样都会携带一些。
可姜肆不一般。
那像是浸入骨髓的味道。
她熟悉,是因为那三年她日日与这药作伴,别的姑娘走出去那舞动的衣袖带着是花香。
可她的袖子,是那苦涩的药味。
夜斯年常常说,这味清甜,甘苦,闻久了却又有着股寒霜的冽味。
沈枝鸢没再问了,因为她知晓,眼睛会骗人,声音也是会骗人的。
如果不想让她知道,除非她自己去寻找,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是被蒙在骨子里的。
去往沈府的马车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黑色的树枝遮住了那皎白的月亮,似乎是幅水墨画一般,与马车的寒窗凄凉相互映衬。
从沈府的后门入了院中,沈枝鸢刚将门推开,便又愣在那儿。
随后,她又轻又缓的说了句:“夜斯年。”
院中有一穿白衣的翩翩少年,不见以往的半点颓废,只是年纪不大,面色却沧桑的紧。
“去哪了。”清逸的声音像是山间泉水敲打石子。
院子上的茶壶中有水,听着声音,他大概是取了茶杯,倒上了一盏茶。
月季识眼色的退下,随着“吱嘎”一声,门被关闭。
沈枝鸢模模糊糊的走近,直到那白衣少年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了屋内。
烛火被他点亮。
“你去哪了。”他问了句,唇紧紧的抿着。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是沈枝鸢自上次过后,难得和他心平气和的好好聊上一回天。
可作死进度条不增反降。
在这期间内,她经过系统的提醒,才发现已然到达了最低峰。
“跟你没关系。”沈枝鸢抿了抿唇,然后摆过脑袋说道。
然而下一秒,那带着温度的手掌温柔的抚在她的头顶,像是宽恕了她所有的罪过。
没变。
进度条没变。
系统简直是奇了怪了。
他说:“我知你心中怪我,怨我。”
“不止是你,我也异常的怨恨自己。”
“但我不希望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变得摆着脸,不露笑意。
沈枝鸢没想到他心里会这么想,却又在张口时猛的顿住。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座宅子的少年忽然将那玩着的小刀插入了桌子的木板之上,寸寸而入。揪住心脏,竟是在同一时间,那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双膝跪倒在地,那发丝遮住了满是冷汗的面容。
手上的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啃噬着骨头和心脏。
但也只是过了一会儿,这疼痛便散去。
“最近身体怎么样。”夜斯年把着女孩的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睛,随后问道。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的白绫好像也是戴上的。
沈枝鸢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抿着唇没理。
还是没变。
“你生气吗?”沈枝鸢不知为何问了这句话。
夜斯年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我当然生气,气你不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管自己的安危,天天就想着如何惹我生气。”
夜斯年不明白。
他说过的,他们所有人都在努力。
沈枝鸢了解了状况,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在他皱着眉的面容之下,细声细气的说——
“夜斯年。”
“嗯?”
“我要嫁人了。”
这句话像是呢喃。
满室寂静,瓷瓶落在地上,沈枝鸢听见了作死条疯狂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