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辰一直乖巧地跟在旁边,半点混世魔王的味儿都没漏出来。
“这是我的搭档。”叶菱介绍,“你们见过的。”
“叔叔阿姨好!”谢霜辰一北京小孩儿,叫起人来特亲切,也特客气。
“你好。”叶父很想极力说普通话,但总带着天津口音。他简单跟谢霜辰聊了两句,叶母就张罗着开饭了。
席间也是普通家庭的样子,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讨论叶菱这两年在做什么,讨论叶菱今后的打算。他的父母仿佛一下子变得很含蓄,也不知该如何再也叶菱挑起这个话头来。所以这就导致一整个晚上,大家一句正事儿没聊上,只聊了聊日常琐事。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谢霜辰身为一个局外人,虽然没经历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但是他能够读懂空气。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叶父好面子,叶菱难道就不好面子么?这是两个男人的对峙,叶母夹在中间摇摆不定,很是无措。叶父对于叶菱发出回家的讯号似乎就是他最低限度的妥协。
让他认错,没可能,让他跟叶菱说点心里话,更没可能。
这种家长作态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要打破它,可能需要更长久的努力。
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叶母让他俩在家住,叶菱脑中一闪而过前一天谢霜辰的话,连忙拒绝了,谎称两个人当夜就要回北京,口中说着会经常回来看看的,然后赶紧逃窜了。
他们其实明天才会走,这晚上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像曾经某一天来到天津时那样,在暮春初夏温柔的晚风中,沿着海河一直走啊,走啊。
海河上有游船经过,顺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过去,一座又一座形态各异的桥横架之上。
谢霜辰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是啊,上半年忙这个忙那个,忙忙叨叨,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叶菱靠在栏杆上,“很累,也很充实。”
谢霜辰说:“你说我俩以后会不会更忙?忙到连上床的时间都没有?”
叶菱笑道:“我觉得那样儿也挺好的。”
“好个屁!”谢霜辰说,“我闹了啊!”
“我只是开个玩笑。”叶菱眺望河水,眼神缥缈,“不过忙点确实好,逐渐被更多的人认可,安身立命,赚更多的钱。”
“是,赚更多的钱。”谢霜辰说,“对了,您猜,昨儿那场演出结果怎么样?”
“不是挺好的么?”叶菱莫名。
“不是,我是说所谓的跟二师哥的对台。”谢霜辰笑道,“那么多人拿这个说事儿,总得有个结果吧?”
叶菱问:“怎么结果?”
“我翻了翻。”谢霜辰说,“他们那个商演很多都是赠票,送的员工福利啊什么的。你说赚钱把,那肯定主办方已经把钱给到演出方了,但是实际上也不是大家真的掏钱进来的啊。而且后续没什么曝光扩散,也没有任何水花。打对台啊,谁怕谁?”
“你别得意。”叶菱说,“他能咽下去这口气才怪。”
谢霜辰说:“无非就是再打打嘴炮儿。”
“打多了也累。”叶菱说,“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不知道,看他什么时候能放过我吧。”谢霜辰说。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到某一天,即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俩也已经进入到一种彼此互不干涉的状态,一方强总会一方弱,可是谁也管不了谁。人会成长,成长就是不断修正过去走过的错误的路。”叶菱说,“那时候,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么?”
谢霜辰反问:“您要我和他相逢一笑泯恩仇么?”
“我不知道。”叶菱想了想,“这个问题三十岁时再答。”
谢霜辰说:“也许三十岁四十岁的谢霜辰是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
但他还远未到那个年纪,那么远的事情,他还看不到。
舆论是舆论的事情,舆论上谢霜辰与杨霜林打得不可开交,所谓的“打对台”,无论从口碑上,关注度上,以及后续的传播影响力上,都是谢霜辰的胜利,以杨霜林的脾气,早该跳出来说点什么。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表示,悄无声息,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谢霜辰不是不依不饶的人,本来就没有的事儿,他总不能显摆一样的跑到人家面前去找打吧?
他已经过了惹事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