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锡似笑非笑地乜着他,半句话也没说。裴回却在这目光下慢慢闭嘴,坐在他身侧垂头不语。谢锡便又说了声:“乖。”
裴回背脊好阵寒凉,心里忌惮又恐惧,抿紧唇、蹙紧眉头,也跟着不说话。倒不是故意晾着谢锡,而是他本身就话不多,跟谢锡又实在不熟,现下心里还有着忌惮和防备,便更是无话可说。
气氛安静得尴尬,裴回满心不自在。反观谢锡,泰然自若,从容优雅地划着平板处理公事。那认真工作的模样可说魅力非凡,极为好看。裴回偷偷打量,心里在偷偷对比他和谢其烽两人,最后得出结论,谢其烽年轻气盛,少了份沉淀下来的雍容。
裴回的目光落在地毯瑰丽的图案上,默默出神。反正只待个几天,还能多赚点外快,谢先生出手总不会小气到哪里去。花店的装修也可以好一点,还有一些昂贵的种子可以入货。新的花盆、泥土、花肥……算下来真是好大一笔花销。
不知不觉,他的注意力就从谢锡转移到开花店所需一切消费,警惕的心神慢慢放松,甚至是盘腿背靠着沙发自动寻找最为舒适的姿势。谢锡瞥了眼,勾起唇角。
时间就在两人各忙各的事情中静悄悄流逝,直到晌午来临,裴回吃到谢锡亲自指导厨师做出来的饭菜时,看向他的目光发生微妙的变化。
裴回:“谢先生厨艺当真了得。”
谢锡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就起身回房午睡。裴回犹豫一瞬,思及他说过的寸步不离便也跟上去,却在谢锡卧房外被拦下来。老管家告诉他说:“工作时间八个小时制,现在是午休时间。裴先生不用上班。”
裴回闻言,乐得轻松。
午休睡了一阵,于是起来陪同在谢锡身边,跟着他一起到书房。书房中四面墙全都是书,密密麻麻,恍如置身书海,裴回见之震惊不已,回头又见谢锡捧着本不知哪国文字的原文书看。裴回见状,对谢锡的感官顿起了变化。他没有读过大学,因此对于学习好、文凭高的人总有种敬佩。
他们还是没怎么聊天,裴回逐渐习惯这种相处模式,渐渐觉得很自在。有时伸个懒腰才会偶然间意识到谢锡还在旁边,但也仅此而已,神经很难紧张和警惕。
有天,谢锡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裴回听到动静便下床出来,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向下看,发现一身霜寒并且冷着脸的谢锡走了进来。他在客厅前停下,忽然抬头对上裴回。
裴回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当做是打了个招呼。谢锡冷淡地收回目光,然后上楼,路过裴回身边时没有停留,径直朝卧房走去。
裴回想着没自己的事,于是回到房间里,结果刚睡下就听到隔壁传来剧烈的声响。他一惊,连忙起身开门,犹豫着便先去找老管家说明事情。老管家却道不必管,裴回惊讶:“为什么?”
老管家:“先生喝了酒,不准别人靠近。”
裴回半信半疑,却也无法,于是回房,打定主意不管闲事。可是隔壁的声响越来越大,他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许多醉酒摔倒磕破头、或是淹死自己的新闻。叹口气,起身下床来到隔壁敲了敲门:“谢先生?”
半晌后,门突然打开。裴回差点儿撞上面前宽阔的胸膛,幸好及时稳住自己,他抬头:“谢先生。”
谢锡面上看不出喜怒,转身往回走:“进来。”
裴回进去时顺便带上门,转身瞧见谢锡还穿着合身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领带扯开显得有些落拓。金丝边眼镜还挂在脸上,双眼冷如寒潭、又似毒蛇猛兽牢牢攫住裴回的身影。
裴回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逐渐被麻痹,以为谢锡是个讲理的人。并没有任何危机感,温声询问谢锡存放蜂蜜热水的地方。
谢锡告诉他,然后冷眼望着他来回忙活。单薄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日思夜想,那梦里依赖信任的人出现在面前对他百般温柔。谢锡心里的恶欲苏醒过来,逐渐蔓延,酒精只是让他迟钝了一些,并没有完全麻痹神经。至少他不会让酒精控制自己的理智,他理智还在,只是放任恶欲肆虐罢了。
裴回端着泡好的蜂蜜热水递给谢锡:“谢先生,喝下感觉会好一点。”
谢锡接过喝了口,而裴回转身进浴室拧干一条热毛巾,回来替他擦脸颊和脖子。以前谢其烽也喝醉过,难受得吐个不停,还差点把头磕到浴缸出血。那以后,裴回就会替他冲泡蜂蜜热水以及擦脸,所以照顾醉酒的人很熟练。
谢锡垂眸,望着半跪在地上的裴回,他在替自己擦着手指。模样很认真,在昏黄的灯光下,眉眼温柔又精致,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