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朗低着头,用力的跺着一株几乎半人高的野草,听闻沈青岚说魏恒到了,便侧头朝魏恒看过去,抬手冲他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率先走进仓库。
魏恒会意,走在警员和法医自动给他让出来的夹道中进入仓库。
仓库里阴暗潮湿,因仓库顶棚破碎,前些天的暴雨从顶棚流入室内,在地面形成一片浅浅的积水。四周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和生锈的钢材,不时跑过一两只体格硕大的老鼠。老鼠在这个无人看管的地方嚣张惯了,竟不怕人。邢朗走进去时,一只老鼠才从一个女孩儿肚子上下来,嗅着地面慢悠悠的离开。
死者是一名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女孩儿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马尾辫子被扯开,蓝白色的校服领口很凌乱,看来死前曾有过一番挣扎。此时她歪头朝向仓库出口方向,双眼紧闭,脸色呈一种死人特有的没有丝毫生气的青白色。身旁放着一个红底黑花的书包。
“为什么不让勘查组和法医进来?”
魏恒把伞放在地上,单膝点地蹲了下来,边带手套边问。
邢朗已经打开了落在女孩儿脚边的书包:“不急,你先看看。”
魏恒把女孩儿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然后才着手检查尸体,道:“这次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邢朗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在书包里翻找。
魏恒回身向一个法医招手,法医略有犹豫的看了一眼邢朗,见邢朗没有异议才走进去,蹲在魏恒身边,暂时给魏恒充当副手。
“秦主任呢?”
魏恒问。
法医道:“秦主任还在鉴定剩下八具尸体的身份,韩队长一直在催。”
魏恒不再多问,给法医一个手势,示意让他测量肝温。
法医道:“2893°”
魏恒让他着笔记录,道:“尸僵已经蔓延全身,尸斑处于预滞期,右下腹出现腐败绿斑,颜色恢复时间是……至少五分钟。死亡时间在十到十二个小时之间。”
魏恒把女孩儿的校服袖子捋高,又解开女孩儿的衣领,看着女孩儿脖子上一道红痕道:“死因应该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条类似于麻绳的绳索类器具。”说着,他抬头环顾一周:“这里没有符合凶器测定的东西,凶手应该事先准备好了凶器,可以排除临时起意激情谋杀。”
最后一句话,他看着邢朗说。
邢朗手里拿着两本练习册,挨个翻开看了看,然后把练习册放回书包里,看着魏恒,沉声道:“再说点别的。”
魏恒顿了顿:“你想让我做人像刨绘?”
邢朗的脸色极其凝重:“你上次给徐苏苏做的刨绘,准确率很高。”
“……你应该知道,案件越复杂,作案手法越凶残,而且必须是连续作案的案件,越有利于做刨绘。”
邢朗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没说话。
魏恒和他对视片刻,忽然间懂了他的意思:“你怀疑梁珊珊的案子和今天这桩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邢朗把目光从魏恒脸上移开,看向站在门口的陆明宇,向他使了个眼色。陆明宇立刻带着人搜查周边所有仓库。
“失踪超过十天,你也应该知道,梁珊珊存活的可能性很低。”
邢朗说着,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练习册,道:“白晓竹,十三岁,师大附中初一的学生。”
十三岁的初一女学生此时躺在这间冰冷的仓库中,与老鼠为伍长达十几个小时。
邢朗合上练习册,看着魏恒又道:“梁珊珊十月十号失踪,十二天后,白晓竹的尸体被发现。她们都是师大附中的学生,同级不同班,或许还是朋友,你觉得这两桩案件是巧合吗?”
魏恒被问住了似的,沉思不语。这两起案件当然不会是巧合,就算不是同一人所为,至少存在着关联。但是他不能在梁珊珊的尸体被找到之前主观臆断梁珊珊和白晓竹被同一人所害。心里刨绘的成立的基础在‘推测’而不是‘猜测’。
邢朗起身走到白晓竹正前方,端凝的注视着女孩儿的尸体,道:“我知道你遵循着你的导师传授给你的教条,不会让自己不成熟的猜想影响警方的侦查方向。在任何情况下心里刨绘只是辅助,不能代替侦查手段。但是现在……第二名受害者出现,第一名失踪者或许也已经遇害。或许几天后还会出现第三具,第四具尸体。虽然现在证据不足以证明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做心理刨绘有一定的难度。”
邢朗抬起眸子,如一簇在风中摇晃的火苗般即昏暗又明亮的目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