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撩开风衣下摆蹲在男人身边,拿着沾了血的警棍抵在男人的喉咙上,在夜幕中也显得凝黑冰冷的眼睛看着男人糊满鲜血的脸,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呜咽着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唾沫,愤怒的注视着魏恒,骂了一声:“死瘸子!”
魏恒微微皱眉,移开警棍搭在男人额头上:“你认识我?”
男人不答。
魏恒扯着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如果你不说,接下来我敲的就不是你的牙。”说着,轻轻的敲了敲男人的额头:“而是这里。”
仿佛他指的地方不是一个人的脑袋,而是一个烂西瓜,他随时会一棍砸下去,脑花四溅。
男人满是惊恐的眼睛注视着他,嘴里还在口齿不清的嚷道:“你最好把那两个人交出来,不然你们也活不成!”
两个人?
魏恒隐在黑夜中的双眼霎时飘过一道暗光,抬起警棍在男人额头上划动,声音愈加低柔且阴寒:“你说清楚,我就把他们交出来。”
“别他妈的装糊涂,就是你和邢……”
一句话未说完,马路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喂!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骑摩托的交通警察冲他们吼道。
趁魏恒一时分神,地上的男人迅速爬起来钻进公园。
魏恒站起身,往枝摇叶动的林带里看了一眼,眼睛里的杀气渐渐的消散。
交警迅速跑过来,看了一眼瘫痪在路边的货车,问魏恒:“怎么回事?刚那个人是谁?”
魏恒掸了掸大衣下摆的灰尘,道:“车不是我的,刚才那个人肇事逃逸。”
说完,他就要走,却被交警拦住。
“你得跟我回去做个笔录。”
魏恒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播出周毅清的电话,电话接通后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把手机递给交警。
不知周毅清和交警说了什么,交警很快把手机还给他,道:“那你留个手机号,我们查清楚了再联系你。”
把手机号留下,魏恒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公园,没有选择继续抄近路,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小区里很安静,魏恒走在甬道里,仰头往三号单元楼五楼看了一眼,看到熟悉窗户后面亮着灯光。
灯光像是有魔力般驱散了他心中的寒意。
508锁着门,但是他很清楚里面有人。
魏恒在507门口静站了片刻,然后移步到508门口,抬手要敲门,却在手掌即将落在门板时收回,然后回到507开门走了进去。
打开灯光,魏恒站在客厅,目光有些茫然的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在厨房橱柜里拿出一碗鸡蛋黄拌的小米,走到鸟笼边,给鹦鹉喂食。
他一天都不在家,这也是鹦鹉的第一顿饭。
魏恒看着在他手中啄米的鹦鹉,手心轻微的刺痛感被无限放大,直到此时才感觉到双臂手肘处火辣辣的刺痛。
‘我刚才差点死了’
脑子里忽然浮现这句话,像是在对谁诉说,但是却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
对啊,他刚才差点死了,如果那辆车的速度再快一些,他就回不来了。
他差点死了,却没人知道。
就算有人知道,又会有谁在乎?
魏恒把半捧小米倒入鹦鹉的小碗里,脱掉风衣扔到沙发上,想把身上这件被擦破袖子的衬衫换下来。
他才一动作,手臂的刺痛更加明显,像是有人在揭他身上腐烂的皮肉。
解了两颗扣子,魏恒捏着衣襟停住,心里忽然涌起巨大的空虚感,像是在悬崖边踩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他在黑暗中无止境的掉落,不知何时触底。
他的命运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一直以来,他都被人摆布,身不由己。好像从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开始,他走的每一步都被一只手无形的操控,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坎坷,死而后生。
他从来都是只身一人,爱过他的人早已经死了,他又变成了一抹没有身份,没有姓名的孤魂野鬼。就算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他爱他,他在等他,他在等他给他一个回应,一个机会。
这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一个机会……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魏恒的飘散无依的眼神逐渐回拢,凝结成一盘扎根地心的树根,坚实有力。
他转身走了出去,毫不犹豫的敲响隔壁房门,惶急的敲门声暴露了他心里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