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雪车连夜出动,沿着公路边沿清除道路上的积雪,被玷污的碎雪随着铲雪车的车轮向道路两旁泼泼洒洒的飞溅。
在脏污的碎雪中,一辆车顶压着积雪的银色别克急驶而过,紧随着一辆黑色高盘越野和两辆闪着警灯,拉着警笛的警车。
“邢队,往哪儿走?”
陆明宇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出现的又一十字路口,纵使待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也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邢朗坐在副驾驶,用手擦干净车窗玻璃左下夹角冻结的冰雾,顺着车外的后视镜向后看。
距离他们的车不足百米的地方,韩斌的越野紧追不舍,其后是两辆警车。
越野车亮着远光灯,远光灯投在后视镜里,凝聚成两点刺目的光源,车头反被光源印衬成了一团黑色的虚影,挡风玻璃后的人像是黑魆魆的鬼影。
邢朗皱着眉,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后视镜中刺眼是光点,没有给陆明宇指示,而是自言自语般道:“韩斌到底想干什么?”
韩斌到底想干什么?
五分钟前,陆明宇为了避让从路口冲出来的一辆私家车,车头撞上路边路基石,造成几秒钟的停滞。在往常,几秒钟的空白无关紧要,但在追击战中,几秒钟往往是制胜的关键。
邢朗本以为韩斌一定会趁机拉近和他们的距离,但是韩斌却在同时放低了车速,始终和他们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
而且韩斌只带了两辆车,这一点同样出乎邢朗的预料,邢朗已经做好了在突出重围的打算,甚至制定了把警车引进人烟僻静,道路复杂的碧水园居民区,利用居民区狭窄的街巷,逼韩斌不得不弃车,以步兵地毯式搜索的方式追捕他们。到时他就可以降低与追兵之间的差异悬殊,变被动为主动,在乱中取静,想办法冲出围堵。
但是韩斌并没有如他所料对他穷追猛打,而是不温不火的在车后紧咬着他,像是明明发现鱼已经咬钩,却不着急收竿。
而且韩斌如此明目张胆的开着警车追击他,周围的治安警听到风声就会闻讯赶来,向他提供支援,但是走这一路,连一个交警都没有惊动。他们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的在领着韩斌在城市里兜圈子。
邢朗不得不怀疑韩斌此行真正的用意,难道他半夜闲着没事干,飙车玩?
就在邢朗怀疑韩斌会这样和他耗一晚上的时候,韩斌终于主动采取了行动。
越野车后的两辆警车分别拐入道路旁的两条小巷,警笛声霎时飘远,像是隐藏在了云层里,虽模糊且不辨方向,却始终笼罩在街道上空。
邢朗点了几下车载屏幕,发现两辆警车钻入的小巷皆可以绕道前方路口,就是说韩斌在堵截他。
邢朗用了一秒钟思考对策,然后抬手指了指前方,道:“冲过去。”
陆明宇吃了一惊:“前面是第七大道,今天晚上整条街都停电了。”
邢朗没有多说,又道:“加速冲过去。”
陆明宇只得握紧方向盘,猛地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如一阵风似的往前猛蹿,经过中心路口时,恰好和左右街道冲过来的两辆警车汇车。
两辆警车也提了速,想一左一右把别克夹死,但是由于别克车速势不可挡,直接冲开两辆车头,一头扎进了黑暗的街道中。
撞车的轰隆巨响乍然响起,两辆警车出于惯性在公路上向外划了半圈,等到调整方向再次追击时,别克犹如钻进海面的一尾鱼般不见踪影,只留下公路上一道车轮碾压过,如火灼般的痕迹。
第七大道停电,街道两旁只亮着几盏路灯,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惶急的夜风来回流窜,不时卷起地面一层积雪。
邢朗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方的夜里依旧紧随着两束灯光,死死的噙住别克车尾,像一抹阴魂不散的幽灵。
而方才试图拦截他们的两辆警车却不见踪影。
邢朗回头往路边深沉的街景看了一圈,忽然道:“开慢点。”
陆明宇不解:“为什么?他们马上追上来了。”
邢朗从车厢地板上捡起帽子,扑了扑帽子上的尘土,声音幽暗又干涩,道:“再往前开就撞到他们怀里了。”
陆明宇立刻意识到邢朗说的‘他们’是消失在后方的两辆警车。
话音刚落,陆明宇的手机响了。
陆明宇降低车速,拿出手机,脸色霎时绷紧了,道:“是韩斌。”
邢朗戴好帽子,一手扶正帽檐,一手把陆明宇的手机拿过去,接通后放在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