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句时,自尊却被严重挫伤了。
江眠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之色。
钱。
父母为了这个字争论不休,他也因为这个字受尽人的鄙夷冷眼。
阮轲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道:“不要你的钱。”
“哟,蚊子哼哼呢?”江眠反而生了兴致,站起来随手一掀他的刘海,调笑着道,“再说两句我听听?”
总是遮着眼的刘海被掀开,露出的那双眼睛形状很漂亮,眼尾上扬,澄澈明亮,整张脸顿时显得非常清秀,江眠愣了愣,从那张脸上看到了羞愤的怒意,一时讪讪,觉得有点自讨没趣,收回手,吹着口哨一路和人打着招呼出去了。
自此阮轲包了江眠的作业,被迫成了他的跟班跑腿。
江眠到哪儿都是前拥后簇,一堆人围着,想吃什么了塞钱就让阮轲去买,想出去转转了一把拽起阮轲就走,从不管他在做什么。阮轲心中有怒,但不敢反抗,只能揣着单词本,江眠在哪儿玩,他就站得远远的默默背单词。
方好问和江眠有点远亲关系,可惜也劝不了江眠放过他,只能私底下含蓄地劝阮轲收下江眠的钱。江眠玩心大气焰大,不过人没那么坏,都是被家里宠出来的。
阮轲只是摇头。
这种富家子弟,只要一句话,就会毁了他的人生。
他讨厌、畏惧着江眠,不敢惹他有半点不开心。
阮轲的不反抗让江眠越来越过火,直到期末考试,他让阮轲给他递答案——家里下通牒,考不上年级前两百就没收零花钱。
无论是跑腿、做作业还是递答案,阮轲初中都做过,因此听话做了。
只是这次不走运,校长巡视考场,他们被逮了个正着。
一场考试作弊而已,江眠没什么所谓,在校长严厉的目光与诘问里,正想张口揽下来,阮轲忽然举起手,低着头,声音很轻:“校长,是我,我提出的。”
阮轲成绩优异,家境不好,校长是知道的,他的一通诘问都是给江眠的,没想到阮轲竟然主动站了出来。
江眠愣了愣,心想他是护着我吗,生出点别样的感觉。
阮轲承认之后没再说过话。
这也是他的处世经验。
初中时他被迫帮人作弊被发现,没有站出来承认,老师让他回去考试,骂了那几人一顿,回头他被堵在学校后巷里,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身上的青肿半个月都没消。
那些人都敢如此,江眠呢?
他恐惧极了。
寒假的到临对于阮轲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赌徒父亲给他交了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就没再管过他,反而旁敲侧击起他的奖学金和补助去向,眼里是熟悉的贪婪的光。
阮轲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反而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那个眼神看得他不寒而栗,他被迫给出了部分补助金,随即藉着方好问的关系找到了份寒假工,在一家餐馆里端盘子,一个寒假就能赚到下学期的生活费,其他的钱偷偷存起来,攒大学的学费。
他对高考与大学充满了期望,那场考试可以帮助他远离这座城市和那个家,再忙碌心里也是开心的。
谁知打了几天工,居然遇到江眠带朋友来这家餐馆吃饭。
江眠一眼看到他,惊讶中掺杂着点喜悦。阮轲没有手机,他也不知道阮轲家住哪儿,一放假就失去了联系,都还没对阮轲的“守护行为”作出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