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清无奈道:“那就大家都加把劲,别出状况,争取一条过。”
白昱邈想了想不甘心,“但是导演我还是不舒坦,我……”
“好了好了!”王梅清无语地挥手,“拍完就舒坦了,来,准备,三二一……”
白昱邈迅速收起嬉皮笑脸,进入角色。
这条是电影中藏着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碴,发生在尾声。男主蒋皓在顾雪听的反复劝说下终于决定尝试和女主约会一次,顾雪听笑嘻嘻地去他宿舍帮他安排好了穿着打扮,目送人走了之后,一个人静默地站在宿舍楼下发呆。
王梅清决定采用长镜头逐渐推进的方式来拍这一条。
白昱邈靠在树干上,这棵在影片中频频出镜的大树全秃,萧条之气压满枝梢。只是那树根粗壮依旧。白衬衫黑头发的年轻男子靠在树干上,微微屈起一条腿向后踩着树根。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刘海散下来在眼前遮了几道,也遮住了黑眸中弥散着的情绪。
长镜头里,那道身影周身似乎缭绕着一种扑朔的孤寂,恍惚间让人觉得是想多了,但那种感觉却又挥之不去。
镜头倒计时的机械声丝毫打扰不到白昱邈的情绪,他黑眸微垂,待机位切换,特写镜头缓缓推近,他终于动了动手,迟缓地从裤兜里摸索出一根烟来。
顾雪听在整部影片里都没有碰过烟,他也确实不吸烟。这根烟就孤零零地在裤兜里躺着,没有烟盒,也没有火机,一看便知是个不会抽烟的人找朋友要的。
那根烟在镜头里一出来,即便是早知道剧本的导演,也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白昱邈就是有这种带人入戏的能耐,说不清是演技还是天赋,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
男子手指白皙修长,缓缓把烟夹在两指之间。片场一片寂静,所有工作人员都屏息看着这出默剧。白昱邈黑眸有些空洞,他仿佛静止了,困惑地看了那根烟片刻,而后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缓缓把烟掉了个方向,找到正确的那一头对着自己。
这是白昱邈灵感所至加的一个小小的细节。他其实并不确定效果会不会好,但随着他把烟掉过来的那一瞬,看着监视器的王梅清突然感到一阵鼻酸。那种心酸和落寞像是一张抻开的大网,缓慢甚至温柔地盖下来,却把人的心逐渐锢死。
年轻男子手指微微抖着,生涩地把烟塞进嘴里。烟没点着,他就那样幼稚地干吸了几口,被自己呛了两声,低头骂了句“傻x”,然后回头走了。
“cut!”
王梅清深呼吸一次,笑着对白昱邈说道:“这条可以过,收工了收工了。”
仿佛窒息般的工作人员们一下子也活了过来似的,大家迅速开始搭手拆镜头轨道,白昱邈绕开众人跑到监视器旁边,“导演,我想看看回放。”
王梅清嗯了一声,回放给他看。她本以为白昱邈会揪住几个细节跟她讨论一会,但却没有,白昱邈只是安静看回放,比平日里都要沉默。
王梅清挑挑眉,抬头看去,却发现他眉宇间还停留着一丝刚才的落寞。
她恍惚间忽然意识到,齐廷观好像是说过,白昱邈入戏容易出戏难,很容易被悲伤的情节带进去,半天都出不来。
她犹豫了一下,安慰道:“小白不要难过,这是整个影片里唯一的一块玻璃渣,也不大,就手指甲那么大一点。整条故事线其实都是很隐晦的,要不是为了过审,其实也不用安排男女主最后开始尝试约会……”
白昱邈点点头,把脸埋进掌心搓了搓,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的导演,我就是……本来也有点忧伤,我会好好调整状态的。”
王梅清一愣,“本来也有点忧伤?为什么?”
她咽了口吐沫,默默把“你刚才不是还跟助理嘻嘻哈哈吗”给咽了回去。
白昱邈垂眸正要倾诉一番,郝秃回来了,老男人风风火火地经过,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还能为什么?因为观哥没来接他放学,忧郁了!”
白昱邈:“……”
王梅清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她嗔怪地瞪了白昱邈一眼,“知道的以为你和廷观只是兄弟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的怎么着呢。行了,快收工回去,衣服穿上别冻坏了。”
白昱邈脸色更加郁闷,心想每天秀成霹雳闪光弹,竟然还有人觉得他和齐廷观是纯纯的兄弟情,做人未免太失败。
白小少爷更丧了,他穿上外套,妆也不卸,一个人闷头往回走。
走了两步,路灯昏暗的光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白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