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的是机械制造,回来之后就来这里的大学任教,一直到退休。”老人回忆着往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对那么久远的事情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啊!”顾念之眼里仿佛有光,神情十分有感染力,“我对那个年代可感兴趣了!几十年前,政策大转变,一切都不一样了,改革、开放,真是风云浩荡!”
“……哦,改革开放啊……”老人呵了一声,明显没有那么热忱了。
顾念之察觉到这人情绪的变化,心里一动,说:“对啊,改革开放这是一个巨大的契机,您看造就了多少有钱人?从开始的万元户,到现在百万都不算富,千万才起步的局面,真是沧海桑田呢……”
“沧海桑田……?呵呵……”老人又笑了一声,“将人心底对财富的向往无限扩大,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是在所难免。”顾念之敷衍着说,琢磨着要如何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秦会昌家的事情上。
霍绍恒在旁边端起咖啡吹了一口,不动声色地说:“对,太过强调对财富的追求,确实不利于社会稳定。特别是早期的人经常有暴富的机会。现在已经很难了。”
“暴富……”老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喃喃地重复着,遗憾道:“是啊,暴富……可是有人就是没有这个命啊!”
顾念之一听精神了,忙说:“没有这个命,那就说明他没有暴富的机会啊,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不能这么说。”这老人拉开了唠嗑的架势,对顾念之推心置腹,“我以前有个同事,他家在南方z城有块地,你知道的,那年头,z城还只是一个小渔村,在那里有块地不算什么。”
“可是他突然就将那块地给卖了,卖了不到半年,那块地居然被圈进了z城的特别经济区域,顿时身价百倍啊!”
顾念之激动起来,极力按捺着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您同事在z城有地?为什么突然要卖呢?那他现在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人露出更加遗憾的神情,摇摇头,说:“他没机会后悔了。从z城回来不久,他们一家三口就遭遇车祸,家破人亡了。”
“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这块地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天选之子”的气运
那没错了,老人说的肯定就是秦素问她家卖地的事。
顾念之的手心都冒汗了,手掌上的茶杯像是有火,灼痛了她的掌心。
顾念之不动声色将茶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跟着轻轻叹息一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也是命啊,为什么他们不能再等半年呢?……”
“是啊,都是命。”老人感慨地点点头,“当时要在z城那个小渔村建立特别经济区,事先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谁会知道高层会来这样一招呢?”
“我们和他在一个学校教书,他家里的亲戚早年都移民出国了,刚建国那会儿,你们也知道的,当时的情况啊……反正只有他决定留在国内。他家里人就把z城那边小渔村的地留给他,也算是一点念想,也不值什么钱,谁知道他居然会卖……唉……”
顾念之眼神微闪。
这个老人好像不认为秦会昌有必须卖地的理由。
“……那是不是你的同事当时急需用钱啊?”顾念之想着秦氏私立医院集团官网上写的那些内容,那上面说,当时医院的创始人秦霸业用了比市价高出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才买下这块地。
还渲染过秦霸业为了拿下这块地,不仅变卖自己家的所有房产,用光了所有积蓄,还向高利贷借了一笔钱,才从“狮子大开口”的秦会昌夫妇手里买下这块地。
当然“狮子大开口”这种话,是顾念之琢磨出来的言外之意,人家官网上没有用这么直白的语句描述原来的地主秦会昌夫妇。
只是用了很大篇幅描写那家夫妇多番刁难提价,但是秦霸业不肯放弃,一遍遍锲而不舍地给他们打电话,才“打动”了他们,最后同意卖地。
这番描述里的春秋笔法很明显,对秦会昌夫妇贬损得很厉害,衬得秦霸业这个创始人筚路蓝缕辛苦创业的形象越发高大威猛。
顾念之的问题很犀利,老人可能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太好,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记不清了。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顾念之:“……”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是几个意思?
霍绍恒轻轻咳嗽一声,说:“您能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