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严之言正合朱由校此时心中所想。
所以,朱由校在听毕自严说后便正襟危坐起来,道:“爱卿请且细说说,你为何有此想法,且要巴巴的进京来,亲自告诉朕?”
朱由校说着还亲自走下去,从毕自严手里接过了奏疏。
而毕自严这里则言道:“老臣和老臣几个学生这些年,对民间的消费之情况进行了一番调查,而拟成万言奏疏一本,以使陛下知臣等用心。”
“以老臣愚见,大明到如今,饶是偏僻山野之间,亦有繁荣市镇与工场作坊,机器之声不断,经营小本买卖之百姓也如过江之鲫,一到开市,船之多必遮蔽江河,车之多亦拥塞路途,此乃大明商品经济之好的一面!百姓渐有余钱,而因此有购买之力,使得离府县城甚远的乡镇也能繁荣起来。”
“甚至许多妇孺也因此收入大增,长沙县祁氏,年仅二十二岁守寡,三十年后,靠玻璃绘画之术,除日用外,积钱过万!
成都龙氏靠当地缫丝厂为工,积银一百四十四两,且供其遗腹子读书,如今已为知府官……”
“臣发现,自陛下即位以来,天下百姓的确已很是富足,如老臣调查得知,苏州一地主长工,日食之费,都能实现荤食一斤,酒三勺,米二升五合,可见,百姓之富的确胜于前朝,每年置一锦,每日食一荤,不成问题。
然天下百姓依旧备尝艰辛之苦,只因豪奢攀比之风大起,这皆由权贵豪门引导所致!亦是大明商品经济发展到现在不好的一面。”
“首先,在于置家必求扩地建园,此倒还可,毕竟能使用多年,且能传于子孙,而不应该的是,婚丧嫁娶也极尽靡费之事,彩礼必索重金,入葬必重金寻名木为棺!
另外,饮宴不知节俭,一顿靡费少则数千多则数万,衣着方面,喜新厌旧,鄙朴崇奢,因未再有礼法约束,男女着衣,皆僭越过多,黄、红之色滥用之至,乃至雕龙刻凤,贵贱难分,而以致于一衣有值价不下百金者,即便着貂毛、孔雀毛、皮裘、姑绒等名贵衣料,也必是一日一弃!
然这还在其次,更重者,当属科举求官引荐之费,欲进府学,至少靡费百金,若是举人,则到千金之数,文人聚会,饮宴之费足百姓数年之用!
更有狎妓与蓄养倡优之风难遏,乃至为养一名妓,必费万金购置宅院,再以万金赎其身,另有天下富贵者,好珍藏书画古董,为收藏一物,靡费也不下千金万金。”
“中产素封之家,如此下去,最终皆倾家荡产,而败坏祖宗之基业,而豪门则为维系此奢靡生活,必横征暴敛,巧取豪夺,私加田租、勾结官府巧立名目、乃至私放高利贷款逼人家破人亡,更有甚者,暗结一等权贵,把持一府乃至一省之政,盗卖官产、挪用库银。”
“故而这种奢靡之风,导致百姓虽财富增加,但依旧受盘剥之苦,而余财未见显着增加,其消费依旧是量入为出,节俭克制,而使制造业之工场作坊不能因此扩大规模,甚至渐有不支之象;
而豪门则为求奢靡,则必重金买纯手工艺品为其日用之物,鄙夷工业品,使得有精湛技术之工匠依旧醉心于独自完成一些奢靡而精巧的手工艺品,而缺乏将手中工艺品传化为工厂生产,由奢侈之物转为大众之物,使工业产品更多的动力。
老臣最后发现,大明如今所赠之财已大量集中于非生产者,而真正算是生产者之百姓之财富其增加幅度,并不及天下不事生产之人的财富增加。
以臣之见,若财富之增加不大部分集中于生产者之手,而是不事生产者之手,不但无助于国家之长治久安,反而会使国家衰退更早!
因为这样下去的话,好逸恶劳者必然更多!
如今天下,人口激增,然新增之大量百姓,虽无地无产,却不愿意进入工场作坊务工,而依旧宁肯以养子养女身份委身于大户之家为奴为婢,乃至做倡优之事,便可证明此等现象所带来的危害。
故而,陛下,老臣斗胆直言,万望朝廷刹住此风,使帝国财富之增加更多的到努力生产之人手中,而不因到不事生产之手中!
据臣所知,在江南一带,一善弹唱之名妓就能日赚万金,而持家有道之贤妇年入也不过百金,如此现象,朝廷不能不管!不然,天下将因此而亡也!”
朱由校把陈确的见闻丢给了他:“也有人提到了这个,爱卿刚才说的很对,百姓的消费水平被压制了,而豪门的消费没有被压制,反而是阻碍了生产力之发展,使国家要因此退步。”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刘鸿训:“刘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