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几步就可以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可他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肮脏的垃圾桶上盖着一张巨大照片,是梁夏的,被人打印出来,五官被恶意地扭曲放大了,只要看一眼便会觉得被深深刺痛。
然而刺痛他的并不止这些。
照片有撕碎的痕迹,像是从什么地方揭下来的,也许是走廊,也许,是梁夏的房间。
照片上用红笔清清楚楚的写着“去死!”
“死全家!”
“贱人!”
“不得好死!”
秦天天伸出颤抖的手,像无法控制自己一样继续向下翻找。
还有更多这样的照片和标语,写在信里的,用白纸打印的,和刀片裹在一起的。
手指什么时候又流血了他都没有察觉,只是一个劲地翻检垃圾。
终于他停在一只快递箱前。
快递箱被人打开过。
里面装着一只猫。
一只死猫。
脖子被残忍地割断,血溅在箱子里。
猫小小的冰冷的尸体上挂了一个牌子。
“梁夏”。
“我们那么小心地谈恋爱,可还是被狗仔拍到了。”
“一时间她成了千夫所指,咖啡馆将她辞退了,她租的房子每天都被人泼油漆。门口堆满了恐吓信,白菊花,带血的卫生巾,还有动物尸体。”
“她很勇敢,从来都没有抱怨,也没有想过退缩。”
“可我还是提了分手。”
“为什么?”方也着急地喊,“如果我特别特别爱一个人,我一定不会放她离开。”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许声歌看着远方,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你一定舍不得看她受这种苦。”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我再也没谈过恋爱,我不敢再去爱一个人。”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经过宿舍,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一个男生瘫坐在一堆垃圾中间,张大嘴巴,无声地恸哭。
眼泪成串地从他脸上滑落,他看起来那么伤心,像是小孩子丢失了自己所有的玩具。
这场哭泣似乎永不会停止,一如头顶的阴云将他彻底笼罩。
60小时(三)
1小时前。
梁夏在家门口做了二十分钟心理建设后,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房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妈妈板着一张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见到她直接转身回到客厅。客厅里姐姐和爸爸也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像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是要□□啊,梁夏在心里苦涩地想。
客厅里只放了三把椅子,都被坐满了。她只能孤立无援地站着,与家人们近乎严苛的目光对视。
四个人的家里只有三个座位,梁夏感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在不受控制地越飘越远。
妈妈咳嗽了一声,将她拉回现实。
“我们三个讨论了一天,决定让你回家来,不要再往上海去了。”
“工作辞掉吧,在这里也能跳舞的。”爸爸语重心长地补充。
我们讨论了。
我们决定了。
“我们”是谁?又凭什么替我决定人生?
这些似曾相识的话像一块烙铁,灼伤了梁夏的眼眶,她觉得自己的眼角现在一定红得像在滴血。
思绪飘远就飘远吧,她不想往回拽了。
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平,她也不想再忍耐了。
“我不会回来的。”
“上海有我的工作,还有我爱的人。”
“两年前你们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为了姐姐的病,你们讨论过了,我应该放弃自己的学业。”
“我已经退让过一次了,这次我要自己决定我的人生。”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是第一次,她在这个家里抬头挺胸毫不掩饰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原来这份勇气在心里已经滋长了许久,都是那个人带给她的。
他让她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所以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尽管路途上有诸多艰难。
客厅里寂静无声,大家好像都被她的发言怔住了,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的脸看。
像是在辨认这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梁夏。
妈妈第一个回过神来,伸手颤抖地在桌上摸索,摸到一只茶杯就毫